陳玉華瞧見眉頭緊皺的蘇葉湄,輕聲慰藉道:“湄兒,莫要焦急。海外國家眾多,又非僅有一兩個,總不至於所有國家皆陷入戰火。交易行會的價格雖波動劇烈,卻也隻是一時之象,過些時日便會恢複如初。”
他沒有說出黃財主告訴自己的話,一來恐消息泄露累及黃財主,二來他意圖伺機反手操作一番。
老蒲茶的價格從最高的一斤兩百五十文一路狂跌至一百文每斤,這表明合水鎮的老蒲茶存量或許正不斷攀升。
陳玉華暗自思量,待再過幾日,若價格當真被打壓下來,他便投入一筆銀錢,抄底購入一批茶葉,從那操控茶價的莊家手中分得一杯羹,也好出一出他們覬覦自家倉庫三千斤茶葉的惡氣。
“真能恢複嗎?”蘇葉湄底氣不足。雖說姐夫在諸多方麵皆頗有能耐,可畢竟他涉足生意不久,經驗尚淺,連自己都不如。
陳玉華洞悉蘇葉湄對自己缺乏信心,遂耐心剖析給她聽:“老蒲茶成本每斤七十文,若交易價格低於此數,無需海外客商出手,大乾朝的茶商便會將其搶購一空。眼下不過是暴跌引發的恐慌,你切不可受其乾擾。姐夫擔保你定不會虧本。走吧,隨我們前往縣城逛逛,也好散散心。”
蘇葉湄覺得陳玉華所言有理,雖心中仍有忐忑,卻也較之前舒緩了些許。
聽聞要去縣城,若兮與若雲興奮得歡呼雀躍,爭著從車蹬爬上馬車,在車內東瞧西看,滿心好奇。
此輛馬車甚為豪華,乃是車腳行專為外地客商租賃準備的,畢竟外來客商不大可能自備豪華馬車,然出行訪友又需靠其裝點門麵。
馬車由陳啞巴駕馭,蘇洵與蘇燦留家看守。陳玉華攜沈秀娣、蘇葉湄登上馬車,一路向北,朝清陽縣進發。
蘇洵與蘇燦站在原地,目送馬車緩緩駛上石拱橋,直至消失於視野,眉宇間皆現惆悵之色。
蘇燦生性沉默寡言,此刻也忍不住向蘇洵發問:“二管家,我怎覺著小姐在此間反比在家中更為歡暢,您說小姐會不會不願歸家了?”
蘇洵微微搖頭,輕聲嗬斥:“小姐之事豈是你能隨意議論!”繼而輕歎一聲,“小姐之才不在經商,若日後留於此處,於她、於少爺與蘇家而言,皆是幸事。隻是……”後麵的話他並未出口,蘇燦卻似有所悟,接話道:“小姐若能成為陳老爺的侍妾,亦是福分。如此一來,少爺亦能相看好些人家的小姐,不至於年近及冠仍未定親。”
“住口!”蘇洵再度嗬斥,“少爺的親事豈容你妄加議論?若被老夫人聽聞,定不輕饒,恐要拔了你的舌頭!”
“老夫人不是聽不見嗎?”蘇燦小聲嘟囔,並未太過在意。
馬車自清陽縣東門入城,需繳納進城費二十文。陳玉華由此推斷,這位清陽縣令想必是個善於斂財的“能官”。
車上眾人皆是首次涉足清陽縣縣城,對買賣人口的牙行所在茫然不知,隻得向路人打聽。陳玉華無奈,也坐到車轅上向行人問路。
問罷得知,買賣人口之處位於縣城西門附近的奴市,他們需橫穿整座縣城。
既如此,陳玉華索性將馬車寄放在城東集市,花費兩文錢,托縣衙的幫閒代為照看。
眾人徒步向西城行進,沿途亦可遊玩並買些小吃食。
清陽縣縣城規模較合水鎮的主街區大三分之一左右,然就商業區而言,其商貿規模卻不及合水鎮。不過,清陽縣沿街店麵的生意更貼合百姓日常,合水鎮的店麵則多以批發為主。
清陽縣頗為繁華,雖比不上現代都市的步行街或夜市那般人潮洶湧,卻也行人往來不絕,與尋常小城市的古街相仿。隻是在衛生方麵,與現代古街相差甚遠。
街道地麵多鋪著大塊青石板,因歲月久遠,許多石板已被磨得光滑如鏡,可石板間的縫隙與道路兩旁的排水溝裡卻滿是垃圾與汙水,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這般景象令人食欲大減。
陳玉華一家近幾個月來生活優渥,極為講究衛生,平日裡也零食不斷,此刻身處此境,對街邊小吃毫無興致。
陳啞巴亦是捂著鼻子,覺得這縣城與合水鎮並無太大差彆,都是有些怪氣味。
蘇葉湄對街道兩旁的小吃反而充滿好奇。清陽縣與南嶺府相距甚遠,兩地風土人情迥異,小吃與土特產亦大不相同。於是,她手中捧著幾個小油紙包,心情還不錯。
待見到陳玉華一家皆兩手空空,她不禁心生疑惑,心想姐夫並非吝嗇之人,怎會不給自家媳婦與女兒買些吃食?
詢問之後,他她方覺自己淺薄,衛生觀念遠不及他們,頓時覺得手中油紙包內的小吃也沒那麼香了,隨意給了陳啞巴,讓他分給街邊乞討的乞丐。
途經清陽縣最負盛名的酒樓章閱樓時,恰逢晌午,眾人便決定在此用膳。
守候在門邊的店小二肩上搭著一條白毛巾,見一群人似有入樓用餐之意,趕忙迎上前去,滿臉殷勤與恭敬:“幾位客官,裡麵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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