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先是進行了一番簡單的相互介紹,陳玉華也知曉了對方乃是來自南都府的茶商,那兩千五百斤頂級花雨茶均出自自家茶園,原本打算運至合水鎮出口,大賺一筆,怎料竟遭遇如今這般狀況。
“我的茶葉存放在碼頭倉庫已然十來天了,每日都得支付管理費和保管費,若再不售出,恐怕連這些費用都無力承擔了!”那年輕人無比沮喪地說道。
碼頭的倉庫存在兩種管理模式,其一為臨時租用,按天數計費,其二是依照季度或者年度計費,適用於長期客戶。
顯而易見,長期客戶所需費用相對低廉許多,然而對於不常來合水鎮的客商而言並不劃算。
而那些頻繁往來合水鎮的客商則更傾向於包季度或者包年。畢竟按天數計費若超過一個月,那費用幾乎能抵得上一個季度的費用了。
保管茶葉的倉庫對於防潮要求頗高,相應的保管費也就更高一些,倘若存放半月,亦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難怪這位茶商難以承受。
陳玉華對這位年輕茶商深表憐憫,對價格並無異議,當即同意接手。
他並非不想壓價,而是有意要將價格穩住,若是可以的話,還想給抬抬價。
行會執事當著陳玉華的麵完成了貨物存單的查驗,並加蓋公章和私章。這意味著行會為這兩千五百斤花雨茶提供擔保,確定陳玉華在三日之內隨時能夠前往指定的倉庫提貨。
陳玉華支付了一百一十六兩五錢銀子,其中一百一十二兩五錢為貨款,三兩七錢五分銀子是交易稅,多出的兩百五十文則是他給予行會執事和幫閒的茶水費。
畢竟那兩千五百斤茶葉還需這執事和幫閒前去封存,給他們小費,他們做事也會更為妥當。
雙方交易極為迅速,待陳玉華手持五份原始存貨單和提貨單離開丁字房時,還不到兩盞茶的工夫。(茶葉存於碼頭倉庫,皆以五百斤一包存放,便於拆分售賣和提貨。)
隨即,一樓大廳便掛出了新的花雨茶成交價:四十五文每斤。
關注花雨茶的人頓時心驚,而一位坐在櫃台邊上悠然品茶的中年人看到這個成交價,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與一名跟班耳語幾句後,那個跟班的小夥子即刻離開交易行會,朝著不遠處的財來酒樓奔去。
陳玉華剛走到一樓,又聽聞一則待售掛牌的茶葉信息,有兩千斤,他旋即轉身上樓,將這兩千斤茶葉也收入囊中。
再次下樓,叫來陳大磊,讓他把六份五百斤老蒲茶的存貨單交給蘇洵,又低聲交代了幾句,而後再次上樓。
今日的老蒲茶價格已跌至五十八文每斤,陳玉華打算以老蒲茶來促使茶葉價格反彈。
他剛上樓,又購得五百斤老蒲茶,成交價五十七文每斤。
陳玉華甚至恨不得多出兩文給賣家,可那樣一來,他的名聲就不是為人豪爽大氣,而是變成傻瓜陳玉華了。
陳玉華乾脆不再下樓,就在二樓靜候,隻要有人開房間售賣茶葉,他便前去收購,接連又收購了兩單大乾朝名茶,總計七百斤。
而反映在一樓大廳的情形則是茶葉的成交速度加快,顯然有人在收購茶葉,試圖抄底。
這對於茶商而言是個積極的信號,然而那個坐在櫃台邊上的中年人,臉色卻顯得有些惱怒。
他心中甚是氣惱,這幾日他們的人一直致力於打壓茶葉價格,始終未曾出手收購,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眾多茶商即將支撐不住之時,他們通過散布謠言,企圖一舉擊潰茶商們的心理防線,卻未想到有人出來攪局。
中年人揮了揮手,叫來那個跟班:“去探查一下究竟是誰在收購茶葉?”
陳玉華終於等到蘇洵在一位交易行會執事的陪同下來到二樓。
蘇洵與陳玉華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走進一個房間。
陳玉華等到幫閒在門上掛出待售牌子後,即刻上前將牌子摘下。
不久,一樓大廳掛出了老蒲茶的最新成交價:五十八文每斤!
這個價格雖然僅比之前的價格高出一文,但此價格一經公布,頓時讓喧鬨的大廳安靜了片刻,緊接著爆發出更為嘈雜的聲音。
“漲了!茶葉價格反彈了!老天爺啊!您快把價格拉上去啊!”
“終於反漲了!再不止跌,我都要去跳陽水江了!”
“大夥穩住!待價格反漲的趨勢確定,就不會再跌了!”
“誰都不許再掛賣單了!誰敢掛我跟誰急!”
大廳裡的茶商們幾乎都快支撐不住了,老蒲茶的這一價格反彈猶如給他們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又過了一會兒,一樓大廳再度刷新一種茶葉價格:白毛甜茶——四十六文每斤!
這下大廳裡的聲浪愈發浩大,因為白毛甜茶的上一個價格是四十二文每斤,此次交易價足足提升了四文,近乎一成的幅度。
有人拚命呼喊讓眾人不要售賣,再賣價格就要被打壓下去了,但也有人反駁說,不成交就無法知曉是漲是跌。
整個一樓大廳的交易比菜市場還要熱鬨,一個個頗具身家的客商爭得麵紅耳赤,差點就要動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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