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溪陷入了黑暗中。
可他的記憶卻多出來一塊。
他明白這是融合靈魂後,遺失的那段記憶。
那些記憶如噩夢深刻。
讓他看過去都忍不住覺得熟悉。
那年溫玉溪八歲,溫乾逸十三歲。
小孩滿臉怒容的把桌案上的筆墨紙硯掃落在地。
眼中強忍著淚,還大吼著不讓人去撿。
一旁侍奉的丫鬟仆人不知所措地站著。
既心疼又不敢上前。
“小少爺,大少爺很快就回來了,您莫要傷心了。”
小孩發泄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頭埋在雙腿間抱頭痛哭:“哥哥,哥哥。”
當八歲的溫玉溪還在撒嬌賣萌。
他十三歲的哥哥已經能跟著父親上戰場大殺四方了。
而溫乾逸也沒料到,寵溺縱容的是他,害他傷心難過的也是他。
不辭而彆的哥哥留下書信說,等到溪兒的字能小有所成,哥哥便能平安歸來。
於是,那題字本的每一頁,字字印透了上好的宣紙。
字字寫滿了怨恨,有些已經模糊了。
怕是被淚水浸沒了字。
看到這裡,現在的溫玉溪似乎明白當時的心情。
不知有多少個日夜。
他一遍一遍的寫著字。
他把練字當成了一種期待,一種願望,一種渴求。
因為哥哥說,他的字有所成時,他便歸來。
他想再用功一些,再用功一些。
他對從前那些讓他顧不得吃飯的遊戲與玩意兒失去了樂趣。
他喜歡在靜謐的晚上,挑著燈,一筆一筆練他的字。
因為這樣總是能寫的快些,再快一些。
他寫了許多封信,撕了又寫,寫了又撕。
家書總是報喜不報憂的,他瑣瑣碎碎地寫。
“院子裡的樹葉都落儘了,丫鬟們把落葉掃成一堆,堆在牆角點燃了,火苗好大好大,快衝上了天;他又長高了好幾寸,等回來就能到哥哥肩膀了;他說他每天都有打掃哥哥的房間,就像他在家一樣。”
院中的丫鬟姐姐最近做事總是心不在焉地,臉上愁雲慘淡。
可等他問起時,一個個又三緘其口。
他小心翼翼地打探著,像是隨口的問詢。
丫鬟們說漏了嘴。
噢,原來鄰國快打進京城來了。
那他的父親和哥哥怎麼樣了?
邊關戰事吃緊,哥哥音信全無,家書難寄。
他自虐般將一封一封的書信撕了。
扔到炭盆裡,火苗蔓上來,又後悔地伸手去撿。
‘滋滋滋’,皮肉被火熱的炭盆燙焦。
疼的眼淚成串地落進炭盆裡,最後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