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下去,有人後悔自責,有人難過委屈,有人心疼左右為難,不知該幫誰說話。
一家三口,皆站著僵持。
元征在巴掌落下那一刻,立即將手中肉與酒扔了,繃著胸口肌肉一步上前,瞪著公孫星辰:“你怎麼能動手打主人?”
似乎隻要豐俊朗有話,他敢立刻還公孫星辰一巴掌。
豐俊朗心裡感覺既惱怒又熨帖,終究是敬愛母親的心性占了上風:“元征,你個糊塗東西,她是你主子的娘!”
元征愣了愣。他其實想說,除了主人,其他誰在他心裡都沒什麼份量,全都不重要。
可是,惹主人生氣也是件要不得的事。於是退回原來的地方,依然瞪著公孫星辰,全身肌肉都調動好了,無論是公孫星辰還是豐寧,隻要誰敢動手,他能立刻蹦出阻止。
誰也彆想再刮主人耳光!
“好了嘛,都是話趕話才到這步田地,咱們這頓團圓飯,不容易啊。”豐寧開口打哈哈。
公孫星辰無論是內裡還是表麵,早已軟和了下來,也知自己衝動,明明可以好好說、慢慢說的事,偏偏動了手。
她往豐俊朗碟子裡夾了一塊東安子雞。
豐俊朗把頭一扭,嘟起嘴:“我從不吃辣的,嗆死人。”
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所以不知彼此的飲食喜好。公孫星辰心裡的自責更濃,將雞塊轉而夾給豐寧。
豐寧很高興接了:“謝謝娘子。”其實他也不喜歡辣,全家就公孫星辰喜歡辣,桌子上的飯菜是他吩咐做的,全是妻子喜歡的菜色。
公孫星辰將筷子往糖醋魚中一點:“這道可喜歡?”
豐俊朗瞄了一眼,依然扭著脖子、嘟著嘴:“酸不酸甜不甜的,不倫不類。”
公孫星辰也知這是兒子在給自己找台麵,不急也不惱,極有耐心地一道一道菜問過。
結果也在意料之中,全被豐俊朗以各種名目給否了,隻剩下最後一道炮豚白切片。
“這個呢?”公孫星辰點著炮豚片再問。
許是出夠氣了,豐俊朗努努嘴:“勉強能入口。”
公孫星辰一聽,微喜,連忙將整碟子炮豚片放在豐俊朗麵前。
“呀,這裡你喜歡吃的東西太少了。要不,我親手給你整一道炸蛋龍須麵?你小時候最愛吃了。”公孫星辰期待地望著豐俊朗。
這台階,足足滴。
豐俊朗心裡妥帖了,麵上還勉強端著點傲氣:“嘗嘗也好,看你手藝有沒有長進。”
麵上來的時候,水煮雞蛋也上來了。
月光掩去,濃雲漸漸彙聚,空氣變的潮濕,夾雜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似想下雨。
豐俊朗吃著麵,公孫日月用布絹包著雞蛋給他燙臉。
豐寧便在一旁給母子倆營造氣氛,不住地吞咽口水:“兒子啊,好歹給我留點湯。”這副垂涎三尺的模樣,不像是裝的。
龍須麵及麵湯其實很一般,公孫星辰牌的炸蛋卻是一絕。
不知是怎麼做的,明明是油炸的東西,卻香而不膩,軟硬程度剛好,不硌嘴,也不會軟塌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