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念及她的未來?在你這手下,恐怕這樣的良材終生都難以築基。你口口聲聲稱她為師父,實則隻想著自己的私利吧。”
“明康文!”
趙秋君厲喝一聲,明康文本想繼續反駁,但見師姐發怒,隻得悻悻然住口。
若是往常,無涯門自是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可是如今風雨不斷,無涯門自身都難保。
也顧及不到這些散修的想法,畢竟無涯門並不知道玄冥宗的背後有太真天的支持。
還以為是如同慣常一樣,長達十數年的戰爭。
因此決定提前搜羅天賦尚佳的孩童,加以培養,以防止未來青黃不接。
趙秋君看向衿兒,眼底掠過一絲疑惑。
她還記得這孩子,前一陣子瘦的和皮包骨似的,渾身還全是傷痕。
如今卻是白白淨淨,雖然還是比較瘦弱,但已經是正常的範疇了。
在她當初的印象裡,薑河便是一個嗜好虐待的人渣。
這孩子在他手底下便是死路一條,因此也是做主先拿薑河開刀。
對此心中也絲毫沒有歉意和不忍,反而認為自己這是救了小女孩一命。
不過如今,不管薑河到底怎麼對待自己的徒弟,已經不重要了。
她早就知會了師尊,而現在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豈有放棄的道理?
趙秋君歎道:
“薑河,你又何必如此呢?這是無涯門的決定,你這是要違令嗎?”
“我看他就是想試試門內長老的法術,這些散修,真是不識抬舉!”
明康良有恃無恐的插嘴,他雖然隻是練氣六層,但絲毫不畏懼這個散修。
自己前麵有著趙師姐擋著,身後又有著無涯門這顆大樹遮蔽。
豈會畏懼這等尋常練氣散修?
“...”
薑河內心五味陳雜,雖然事前就決定,先做權宜之計將衿兒暫時送出去,可是事到臨頭。
他又異常的難受,這種無能為力的情況,已經經曆了多少次了。
在麟蛇麵前,當著自己的麵想殺白旻心。
現在又在三個徒弟麵前,當眾強搶衿兒。
一個小手輕輕拉住了他的小拇指,薑河低頭看去。
衿兒正咬著嘴唇,眼巴巴的看向他,帶著一絲懇求。
這是衿兒頭一次做出這麼主動的動作,可薑河的心情卻越發糟糕。
因為他知道,她這動作傳遞的分明是她不想去那無涯門。
哪怕白旻心曾為他解釋過,可這也隻是讓她相信,薑河不是像以前那樣以此虐待她。
並不代表著衿兒就願意去那無涯門。
“考慮的怎麼樣了?”
趙秋君眼神瞥向薑河用力握著劍柄的手,又提醒道,
“你可不要自誤,我師尊便在附近,師尊宅心仁厚,不忍看到師徒分離...但師尊,可不會心慈手軟。”
趙秋君麵色複雜,似有不忍。
她沒想到在她心目中,原本仁厚的師尊,先前竟然會斬殺了一個不願師徒分離的散修。
無涯門,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如此大肆搜刮天賦上佳的孩童,真的是為了培養嗎...
其實趙秋君心底一直有這個疑惑。
“秋君,還沒好嗎?”
門外有寬厚的男聲傳來,這便是趙秋君的師父明海城。
薑河長吐一口氣,玄黃珠似乎感覺到主人的煩躁。
內斂的光芒逐漸再次浮動而上,如臂指使的感覺襲上心頭。
玄黃珠已經徹底祭煉成功,然而此時並未有時間能讓他研究。
“好,但我有個要求,我希望我能夠去探望她。”
薑河聲音艱澀,卻不得不吐出。
握著他的小拇指的手,忽的緊了下來。他不敢再去看衿兒此時的神情,眼神死死盯著趙秋君。
趙秋君遲疑了片刻,看著他帶著血絲的眼睛,承諾道:
“這個,我就替師尊應下了。”
言罷,就上前牽住衿兒的手。
但發現這個小女孩,卻死死握著薑河的小拇指,不肯分開。
“薑河...這?”趙秋君探尋的看向薑河。
薑河強忍心疼,低下身子,柔聲道:
“沒事的,先跟這個姐姐走,以後師父會去接你的。”
“既然進門,那便是我無涯門人,豈是說走就走的。小師妹,放心,進入門後,你便再也不會惦記外麵了。”
明康良嘲笑道,卻見薑河冷冷掃視他一眼,脊背頓時發寒。
隨後一陣惱怒,他竟然被一個散修嚇住了。
但看在趙秋君掃過來的眼神,咬牙忍下怒火。
心中冷笑:你們師徒二人不是親深意切嗎?等她進入門內,看我如何炮製她。多了十幾個新弟子,父親也不會多責備於我...
衿兒聽到他的話,小手握的更緊了,大眼睛浮現淚花。
“薑河,快一點...”趙秋君在一旁催促。
他隻得狠下心來,一個一個的扳開她的手指。剛一鬆開,她的手又牽著薑河的衣角。
趙秋君見狀,主動上前抱起衿兒,她並沒有抵抗。
隻是木然的被她抱入懷中,然後眼神凝固在薑河身上。
再給我幾天...
薑河默默自語,從懷中掏出一本書。
那是他先前做下決定後,擔心她一個人在無涯門,會感到寂寞。
於是將自己腦海中的故事抄寫了部分。
小女孩看見薑河靠近,還以為他是來抱自己回去,又對薑河努力伸出自己的手。
薑河長吐一口氣,將那本書遞到她伸出的手上:
“以後無聊的話,可以看看這本書,等看完了,師父再給你送過去...”
話音未落,那本書便直直從她手中掉落。
她扭過頭去,不再看向薑河。
“哈...虛情假意。”
臨走前,明康良神情不屑的低聲道,和趙秋君兩人揚長而去。
心中悸動般的疼痛,讓薑河沒有注意他的話。
隻是跟著他們走出去。
他們的師父明海城靜靜地站在門外,這位中年男子俊朗灑脫,頭發已略顯灰白,卻絲毫無損他的風度。
他詫異地瞥了薑河一眼,隨即以溫和的語氣向他打了個招呼。
見薑河神思不屬,沒有回應。
也並未惱怒,隻是輕輕地笑了笑,意味深長。
他輕輕一揮手,喚出一柄飛劍,極速擴大。
一行人踏上飛劍,化作一道璀璨的弧光,迅速消失在薑河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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