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盧之遠府上。
一個管家裝扮之人快步走到書房外,抬手輕輕叩響了房門。
“老爺,杜參軍回城了。”
半晌,房中有了回應。
“進來說。”
管家應了一聲,推門走入書房,不敢抬頭去看,低垂著腦袋快步走到書桌案前站定。
“杜進賢是自己回來了?”
書桌前的盧之遠手中揮毫不停,頭也不抬地問道。
“回老爺,底下人回報說杜參軍是和新任梁州大都督一道進城的,隨行的還有不下兩千精銳兵馬。”
“哦?”
管家的話讓盧之遠停下了動作,緩緩抬頭看向管家,眼神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半晌,盧之遠揮了揮手,打發走管家,獨自在書桌前坐下。
約莫一刻鐘後,他忽然冷哼一聲,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架前,也不知他在什麼物件上擺弄了一番,書架後竟現出一條密道來。
他腳步匆匆地走入密道,書架隨即恢複原位,瞧不出絲毫痕跡來。
密道並不長,盧之遠不多時便出了密道,此刻已身處一處小小的庭院內,小橋流水好不雅致。
他卻無心欣賞,快步走到庭院中央,衝著小樓內高聲喊道:“盧之遠前來拜訪!”
話落,一道人影自小樓高處飛掠而出,眨眼間便落在盧之遠身前,定睛一看,卻是一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這男子端地男生女相,丹鳳眼,柳葉眉,肌膚白皙,身量修長,唯有一雙眼睛透著道寒芒,令人望而生畏。
“盧之遠見過公子!”
“盧長史今日怎的有空來我這小院了,可是又有生意要做?”
男子音色尖銳,內裡還透著股子陰柔的味道,半點不似正常男子。
盧之遠聽在耳中,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此聲音若是出自嬌媚女子之口,隻會教人覺得渾身舒坦。
但眼前之人,他卻知道是個男子,配上這等聲音,無論聽過多少次,他都覺著極為彆扭。
然而,盧之遠卻不敢表現半點不適,忙定了定心神,說道:“公子,那杜進賢已經入城,新任的梁州大都督王爾山也到了。隻怕那杜進賢已經將他的猜測與王爾山說了,您看?”
聞言,男子嘴角微揚,問的卻與杜進賢、王爾山都無關。
“盧長史,本公子聽聞新任梁州都尉乃是那公孫雲綾,她可也到了?”
盧之遠微微一愣,旋即回道:“公孫雲綾與王爾山在乾州共事,想來也是一同前來梁州赴任的。怎麼,公子很關心此人?要不,在下回去命人多加關注一二?”
“嗬嗬,那倒不必。隻是此女前陣子殺了本公子不少好手,是以問上一句罷了。她的事,本公子自有打算。”
這番話,盧之遠又是一愣,在他的認知裡,殺了眼前這位主的手下還能好好活著的,不多。
是以,他不由在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不安來。
片刻後,盧之遠壓下心中的不安,出言道:“公子,那王爾山與公孫雲綾皆是遼東公孫氏的人,此番前來隻怕與任三賢之死脫不開乾係。杜進賢先前便有懷疑,被我糊弄過去。此番他們一道回來,隻怕······”
聞言,男子輕笑出聲,腳下一動,在石桌旁坐下,這才淡淡道:“盧長史,本公子為你除掉任三賢已是犯了忌諱,如今玉麟衛可是一刻不停在追查著。彼時你說有你兄長支持,你必可登上梁州大都督之位,如今呢?”
話音落下,男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跟來的盧之遠。
盧之遠卻是心中一驚,正欲說話,卻見男子抬起了白皙修長手掌,他也隻得將到嘴邊的話暫且咽了回去。
“盧長史,本公子也不妨與你說個實話。如今明玉樓樓主公孫玉瑤就在漢中城內,她與遼東公孫氏的關係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除了一個任三賢,朝廷追查甚急,本公子也不得不暫避鋒芒。這麼說,盧長史可能明白?”
聞言,盧之遠一時有些失措,嘴唇翕動間終究是沒能說出什麼來。
片刻後,男子輕笑一聲,安撫道:“盧長史也不必過於擔心,本公子做事素來隱秘,任三賢一事他們就算懷疑你也拿不出實證來。以你兄長如今的權勢,沒有實證,誰也動不了你。”
這番話似乎是讓盧之遠安心了一些,隻見他深吸一口氣,這才說道:“公子,就算不能動王爾山,能除掉杜進賢也是好的。此番若非他跑得快,便是盧某自己也能收拾了他。”
說罷,不待男子說話,盧之遠又急急說道:“公子放心,事成之後,酬勞定不比先前的少!”
聞言,男子並未立刻回話,反而單臂托著下頜,垂眸思量起來。
盧之遠見狀也不打擾,靜靜站在一旁等著。
他相信若隻是除個杜進賢,他開出的籌碼還是足夠豐厚的。
千兩黃金,這個價碼,放在那裡都足以招募到一批敢死之士為他賣命了。
任三賢堂堂一個梁州大都督,闔府上下的性命也不過就是這個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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