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聽到陳酉鬆的話有些驚訝,隨後心情卻放鬆了一些。
要將這個死丫頭帶走?那當然好!
若是從前,她或許是真的不樂意,畢竟好不容易將人養這麼大,能乾的活也越來越多,至少可以當個仆人用。
可自打她從大牢裡回來,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
隻吃飯不乾活,還頂撞鬨事,丈夫和大兒子也由著她,她著實煩得緊。
“好啊!這話可是你說的,將來可彆對外說是我這個繼母容不下她,將她趕出門的!”周氏也不裝了,轉頭又對黎術道:“阿黎,你也聽到了,你舅舅他全心為你好,如今要將你帶回去呢,他從前能為你籌謀到馬家那樣的親事,將來就能給你找到更好的人家,我也怕斷了你的好路,這才讓你走的……”
陳酉鬆“哼”了一聲,對周氏這樣的人,很是厭惡。
“阿黎,你去收拾東西,舅舅帶你走。”陳酉鬆立即道。
黎術想了想,考慮中。
她穿進這副身體之後,因為那些記憶,讓她覺得自己好似度過原主的一生,也因此對於這個舅舅,她內心並無抗拒。
原主的舅舅是個極其普通之人。
他沒有強橫的武功,在軍中也不是個厲害的將軍,甚至連個百夫長都不是,他年近四十,還隻是個大頭兵。
陳家是軍戶,自打本朝開國以來便是。
父死子替,兄亡弟代,世代相襲。
就這身份,若是落在彆處,地位比普通民戶要低,但在這邊境,軍戶很多,所以誰也不嫌棄誰,除了民女不嫁軍戶之外,倒也沒有其他需要顧忌之處。
原主的親娘生得還算貌美,當年陳家費了好些努力,才將女兒嫁到黎家這樣的民戶家裡,哪怕那時候的黎處田為人也不算老實,但對於陳家來說,找了這門親,將來女兒子子孫孫,可以不被強迫上戰場。
隻是沒想到,原主的母親短命,生完孩子就沒了。
陳酉鬆作為一個舅舅,其實已經算是有人情味兒了。
每回得假,必會回來看原主,微薄的收入養著自家人,還會挪出一些來,給原主買東西。
他唯一做錯的事情,便是馬家這樁親事。
卻也隻是好心辦了壞事兒。
原主自幼就很羨慕陳家表兄表姐們,羨慕他們是舅舅的兒女,沒有冷嘲熱諷,沒有打罵嫌惡。
偶爾能去舅家做客,都會記在心裡高興很久。
隻是,黎術畢竟不是阿黎。
她這個人,可以偶爾恭順裝樣子,但若讓她一直討巧賣乖,會覺得實在辛苦,壓根扛不住。
陳家很好,但黎術沒想過和陳家人住在一起。
她將來,要自己有屋,自己有財,自己做主。
現在還不能,但沒關係,不會太久的。
想明白之後,黎術這才開口道:“舅舅,就算我跟著你去了陳家,戶籍不改,將來真出了什麼事兒,您照樣幫不上我,反而還要費心費力供我吃喝,所以……我還是不去給舅舅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