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術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深深歎了口氣。
官差看了黎術一眼,沒有應承黎處田的話。
這批上山服刑之人,就屬黎家事情最多,之前丟了柴,如今又死了人,接二連三,這家的親爹更有意思,先是想將大閨女賣了,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可這毒蘑菇的事兒,也不是他們兩個官差就能決定的啊?
而且聽剛才這小姑娘的話,他們此刻也反應了過來,這小丫頭在軍營裡有人,雖不知那馬校尉究竟在不在乎此人死活,可他們也不敢賭。
再者,前兩日來的那個程大夫……
那位大夫年紀輕輕,但在軍中卻頗有些臉麵,萬一這小姑娘死了,有人問起來……
想要保證自己的職差乾得穩穩當當,那就不能招惹些不能惹的人。
所以很快,官差們便已經決定好了,直接道:“那日我們好幾個人都聽得明明白白,你這大女兒不辨毒菇,所以打算向那位程大夫討教,那程大夫回去的路上甚至也和我們說過,他從你家大女兒手裡買過藥材,她的確有囤物攢錢的習慣,而你這小女兒……”
“之前可是親口承認自己偷菇,那湯水也是她親自熬出來的,這罪……可不是你們想推到誰身上,便可以推給誰的。”他們說的也是實話。
這一家子亂糟糟的,父親不像父親,女兒不像女兒。
但在這一家子裡頭,占了幾分理、有些本事能耐的,是這個大女兒。
黎處田聽到這話,麵露失望:“大人,這死丫頭狡猾得很……”
“姓黎的,聽聞你從前是在驛站做事,所以咱們才給你幾分薄麵,但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臉!定案那是衙門的事兒,上頭怎麼定,咱們做不了主,況且,死得本就是個罪人,我想你不會不知道,死在這山上的服刑之人不在少數,沒了一個兩個的……有什麼好稀奇追究的?”官兵也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明白地說道。
他們肯幫忙請大夫,就是為了銀子。
且,以他們的身份,想從這些罪人手裡拿好處,方法多得是,如今幫忙跑腿,已經算是格外有良心的了。
黎處田心中一跳,立即閉了嘴。
他也知道,這一批入山的人裡頭,他們夫妻倆罪名算是最重的,養出了個通匪的兒子,若不是自己給的好處多,少不得要受磋磨。
官兵言儘於此,帶著大夫走了。
留下那父女二人,都是滿臉不安。
此刻黎處田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再讓黎術鬨下去,一家子都得折在這山裡頭。
“阿黎,我知道,你恨周氏,恨她這些年虧待你,但如今她已經死了,為父覺得你也可以消氣了,難道真要等到你爹我也栽在山裡,你才滿意嗎?”黎處田變得很快,開始耐著性子打感情牌。
“所以呢?”黎術沒和他爭論,而是看他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從前我對你有失偏頗,這一點,我承認,但是阿黎,你也該仔細想想,如今咱們家還有什麼!若再這麼折騰下去,對你又有什麼好處?”黎處田這一句話說得真誠。
黎術終究是他的女兒。
“咱們家如今有了個通匪的名聲,誰還能再看得起你?你是個姑娘家,沒有名聲,這輩子都會被人戳脊梁骨,若你父母也不在了,你以後能指望誰?等出了這山,豈不是被人作踐死?”黎處田認真道。
他現在能感覺到,這個女兒就是想讓所有人都過不上好日子。
可那樣對她來說是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