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馭收回視線,猩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保姆身上。
保姆戰戰巍巍的抬頭,對視的那一眼,立時被他眼底的凶戾給嚇的駭然,瞬間臉色一片慘白。
“馭少!”她害怕的撲通跪下,哭著為自己求情,“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求求您放過我!”
江馭看著她的動作,唇瓣動了動。
溫黎看到他額上青筋跳的更快了。
她抿了抿唇,輕輕的捏了捏他的掌心。
江馭動作一僵,遲鈍的朝她看來。
溫黎對上他那雙悲痛的眼睛,緩慢而堅定的道,“不管發生什麼,我都陪著你。彆怕。”
江馭沒說話,隻是朝著天花板看了眼,隨後半晌重重的吸了口氣,咬著牙問保姆,“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是已經好起來了嗎?為什麼還會自殺!”
男人的聲音,低沉,悲痛,克製,卻又帶著深深的無力。
保姆整個身子匍匐在地上,抽泣著回答,“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太太最近半年真的穩定了很多!她沒有再發瘋,沒有再打人咬人,從上個月開始,她還會跟我聊天,她偶爾會說起她以前的事情……”
“馭少!太太真的很正常!她的病真的在變好!”
“那為什麼還會自殺!”江馭沉著臉再次質問,“她以前不會自殺的!她從來沒想過自殺!”
即便是在潞島上,在那些無望的日子裡,她明明那麼憎恨厭惡著他們父子,卻不得不與他們朝夕相對,依靠他們生活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自殺。
她總是用一副冷漠至極的態度,對待他們。
她會說最刻薄的話,會對他們動手,會弄的他們頭破血流。
她肆無忌憚的傷害著他們,卻從來不舍得傷害自己一根頭發。
這樣一個冷漠自私,又惜命的女人,今天怎麼做出了自殺的事情來?
她怎麼能自殺?
怎麼能就這麼……丟下他?
江馭胸中湧出一種悲愴,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慌。
他恨她,恨她對他的冷漠與無情。
他知道她也在恨著他,因為不愛父親,所以連帶著和父親有關的他,也成了她仇恨的對象。
可是父親已經去世了,而他希望她活著。
哪怕是瘋的,傻的,哪怕依舊是不愛他,甚至是恨他的,日日盼著他死的。
但她隻要還活著,他就不是孤單一個人。
所以她為什麼要自殺,他已經不再祈求她的愛了,為什麼她要去自殺,要把他最後一點可憐而微弱的心願給徹底粉碎?
江馭覺得自己呼吸不過來了,像是有誰拿著鐵鍬在他心上狠狠挖了個大窟窿。
他的血肉從那個窟窿瘋狂的往外淌,五臟六腑,全都拉扯著流了出來,痛的他頭皮發麻,手足無措。
保姆沒辦法回答江馭的問題,隻一個勁兒的趴在地上道歉。
溫黎讓她起來,隨後拉過江馭。
他茫然的朝她看來,她被他那茫然無助的眼神,看的心頭發酸。
溫黎悄然歎了口氣,踮起腳尖,抬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又拭去他滑落下來的淚。
“不會有事的。”她說著,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肩頭,然後一下一下的撫摸著他的頭發。
他的頭發和他的人一樣堅韌,一開始他的身體是緊繃著的,到後來才在她的安撫下,慢慢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