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的鬼蜮誕生自她的執念,她想要創造出一個她的孩子依舊活著的世界。
她封存了所有小區裡居民的記憶,但這是不夠的,想要騙過彆人,必須先騙過自己,所以文舒身體內封印的第一隻蝴蝶,就是她對於已經死去的孩子的全部記憶和執念。
而此刻,她將這份記憶和執念點燃了。
牽著文舒的手的那個孩子,身影正在緩慢消散,而文舒神經質而古板的麵容也開始變得年輕和溫和。
“我能夠看到你的記憶,我知道了一切,這裡是……諸神遊戲。而對你而言,我隻是一場遊戲裡的角色,對麼?”
文舒說道,她提到“遊戲”這個詞的時候,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
陳珩默然。
“也許在你看來就是這樣的,但在我看來不是。”
文舒沒有等陳珩回答,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她說道:“但在我看來,我是真實存在的,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的孩子,我的一切,他們都是真實的。”
“可現在你跟我說,我們都是一場遊戲裡的角色,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等著像你們這樣的人來攻略。那這世界上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這真與假又由誰來定義?”
“陳珩,你認為你活著的世界就是一定真的嗎?你憑什麼會覺得你會和我不一樣呢?”
文舒輕聲說道,她的容貌變回了年輕時的模樣,清麗又漂亮,沒有半點瘋狂和神經質,說話的邏輯和語氣也順暢了許多,而她手邊的孩子已經幾乎要完全消散了。
陳珩依舊默然,文舒說的這些事情他思考過,而他得出的結論就是,沒有結論。
自己的記憶和人生也被隨意掌控玩弄著,母親的存在被隨意抹除,大量的記憶被覆蓋上一層散不去的灰色。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陳珩也看不清。
如果非要說一個結論的話,那就是諸神遊戲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這是他在驗證了母親存在被抹除後,從內心底迸發出來的無法遏製的念頭。
“一開始我把刀交給你,其實有一些個人原因,坦白的說,我能夠通過這把刀強行操縱你的身體,但後來我放棄了,因為這並沒有意義。”
文舒坦然道:“我能看到你眼底的火,我能感受到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所以你還不能死,我做不到的事情希望你能做到。”
文舒伸出手指點在陳珩的眉心,陳珩身子劇震,他清晰無比地感覺到許多畫麵和聲音正在湧入自己的腦海。
“是誰允許你們把它當做遊戲的?”
“你有興趣成為玩家嗎?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魘】……”
“我……成……為……你……*!”
在此刻陳珩仿佛成為了文舒,他回到了小區遊戲通關的那一天,看到了文舒進入大廳後的一切,感受一切她所感受的,強烈的情緒衝擊著他的腦海,憤怒和疼痛幾乎要將他徹底撕裂,陳珩的意識不斷地浮沉著,無法抵抗這洶湧而來的情感。
待他清醒過來時,文舒的身影已經虛幻了許多。
“你……”
陳珩按了按額角,喃喃道,他隻需稍稍轉動念頭就能夠回憶起剛剛的那段文舒強行塞進他腦中的記憶。
那段記憶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腦中了,補全了一段陳珩一直以來都缺失的記憶。
原來小區那場遊戲通關以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魘……又是魘……
那個渾身披掛著牙齒飾品的身影同樣被陳珩死死地記住了。這個人,或者他根本不是人,出現的頻率太高了,到處都有他的身影。
文舒低下頭,她身邊的孩子已經徹底消散了,隻餘下一點點微小的光,她伸手抓住了半空中的光點,就像最後握住了孩子的手掌。
“記住,不要死,陳珩。”
文舒抬起頭,說道:“起碼你還沒有到可以死的時候。”
蝴蝶徹底燃儘,幽綠色的光芒消散於虛無,文舒的身影也一齊消失,文舒最後的話語仍縈繞在耳旁。
陳珩立在原地,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晌,他才慢慢地吐了一口氣,眼底的野火瘋狂燃燒著。
的確,我還……不能死。
“轟!”
幽焰從他的周身冒出,一瞬就點燃了他的全身,周圍的虛空驟然破碎開來,陳珩的身影已經消失於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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