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樓,燈火通明。
門前大紅燈籠高掛,大廳內燃放著香火,空氣中彌漫著桂花和檀香的濃厚氣息。
在天寒地凍的夜晚,含香樓依然是門庭若市,熱鬨喧天。
寒冷,阻擋不了人們對於藝術生活孜孜不倦的追求。
來到含香樓的每個人,心中都是火熱的,他們想要尋找一個紅顏知己,探討人生,感受藝術的魅力。
“今日無事,勾欄聽曲。”
有人在大肆高歌。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到一個衣著寒酸的中年人,抱著一個酒壇子,喝的醉醺醺的,搖搖晃晃的走向含香樓,口中嘟囔個不停。
醉漢來到大門前,正要往裡走。
“這個懶貨,怎麼又來了?”
老鴇一眼瞧見醉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臉上浮現莫大的嫌惡之色,立刻衝兩個保鏢揮了揮手絹。
那兩個保鏢心領神會,走過去,二話不說,架起那個窮酸醉漢,將他扔到了街邊的臭水溝裡。
那個醉漢被凍得一哆嗦,酒醒三分,忙不迭爬出臭水溝,狼狽至極。
“哈哈哈……”
周圍的人衝他指指點點,肆意嘲笑。
醉漢趴在地上,仰頭看了看三樓,然後吐了一口唾沫。
“素娘,沒想到你也是一個忘恩負義的混賬東西!”
醉漢破口大罵,滿臉怨毒之色。
他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仰天長嘯。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啊呸!下賤!”
恰在這時,方知行和細狗路過。
細狗看了看那個醉漢,惡心又難聞,嫌棄道:“這貨是誰啊,居然敢這樣公然辱罵素娘?”
方知行也不禁好奇的多瞥了醉漢幾眼。
這時候,他聽到人群中有人歎氣道:“他叫江翰林,讀書人,人稱江秀才,以前他是專門給素娘寫曲譜寫歌詞的,《肝腸斷》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另一人訝異道:“那他應該挺有本事的呀,怎麼混成現在這副慘樣?”
那人回道:“自己作的唄!你看看他,脾氣極壞,動輒發怒,嗜酒如命,花錢無度,而且他認為是他捧紅的素娘,對素娘予取予求,取索無厭。
可要點錢也就罷了,偏偏這廝口無遮攔,一喝醉就胡說八道,說他和素娘之間互相傾慕,深愛彼此,早就私定終身了。
結果,素娘忍無可忍,實在受不了他了,就將他掃地出門了。”
“原來是這樣!”
“哼,就是一個舞文弄墨的書生,百無一用,他是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素娘也是倒黴,碰上這麼一個無賴祖宗。”
“恃才放曠,狼突鴟張,落得這般下場,那還真是活該!”
……
眾人恍悟過來,無不冷嘲熱諷。
方知行隨意聽著,也沒怎在意,徑直走向含香樓。
“哎呦,方大爺,終於把您盼來了。”
老鴇一見到方知行,臉上立刻綻放菊花般的笑容,那叫一個熱情。
方知行點點頭,應道:“勞煩通知素娘,我來赴約了。”
說話時,屈指一彈。
一顆金豆飛了過去。
老鴇忙不迭高舉雙手接住,頓時樂不可支,開心到五官模糊,叫道:“好勒,方大爺您稍等。”
不消片刻後……
方知行拾階而上,登上三樓最豪華那間包廂。
“方大爺!”
酒窩女孩站在門口,斂衽一禮,甜甜笑道:“您裡邊請,素娘已經恭候多時了。”
方知行笑了笑,坦然走了進去。
這間大包廂還是原來的布置。
一道水晶簾幕將大包廂一分為二。
方知行一進門,自然而然看向了水晶簾幕。
酒窩女孩走過來,掀開水晶簾幕,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道:“裡邊請。”
方知行不禁嘴角翹起。
回想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大包廂,隻能坐在外麵,聽素娘彈奏一曲,人都沒見著一麵。
今個,竟可以直接入內。
這大概就是入幕之賓的意思吧。
方知行走過水晶簾幕,又繞過一麵半透明薄紗屏風。
映入眼簾的是玉檀香地板,儘頭是一扇明亮的窗戶,掛著一個鳥籠子。
嘰嘰~
籠子裡有一隻小太平鳥,頭頂黃褐色,枕部後方豔紅色,並伸出很長的冠羽。
這隻小太平鳥長得非常秀氣,在籠子裡跳來跳去,非常活潑,充滿靈性。
靠窗的位置,擺放著一張貼地琴桌,兩邊各有一個紫銅香爐,正冒著嫋嫋雲煙。
琴桌之上有一張直白無華的焦尾琴。
此刻,就在琴桌後麵,站著一位身段婀娜的女子。
她麵朝窗戶,背對外麵,留給方知行一個背影。
那個背影由瀑布般的長發,盈盈一握的腰肢,隆突的臀部,秀美修長的大腿組成。
隻是看一眼這樣的背影,便讓人浮想聯翩,充滿了萬千種想象。
酒窩女孩小跑到背影身旁,輕笑道:“主子,方大爺來了。”
話音一落,背影緩緩轉動了過來。
方知行微微抬起頭,瞳孔不由得收縮了幾下。
呈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張美豔絕倫的麵孔,眼波盈盈,瑤鼻秀挺,櫻唇翹彎,膚如凝脂,眉宇間蕩漾著三分清純七分嫵媚。
她穿著一件素白的裙子,如玉潤澤,如光明麗。
“方大爺,妾身這廂有禮了。”
素娘斂衽一禮,微微而笑。
這一笑,嘴角微揚,眉眼彎彎,便如同朝陽中盛開的櫻花,如夢似幻。
“糙!”
細狗凝視著素娘,給出了最直白的評價,“這娘們,真騷!”
方知行虛抬了下手,笑道:“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見素娘真容,果然名不虛傳。”
素娘莞爾道:“方大爺請坐,先喝口茶,妾身為您彈奏一曲,放鬆一下身心。”
方知行坐了下來,端起酒窩女孩送來的熱茶,自顧自品嘗。
素娘坐到了琴桌前,雙手撩動,輕攏慢撚抹複挑。
隨即間,曼妙的曲調如同涓涓小溪一般潺潺流淌,令人全身鬆弛,心神陶醉。
不覺間,方知行喝完了一杯茶,曲調也在這時恰好收尾。
“彈得好!”方知行由衷讚了句。
素娘笑問:“方大爺懂樂章嗎?”
方知行搖頭道:“不曾學過,我隻是一個粗人。”
“您謙虛了!”
素娘笑道:“您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強橫的身手,必然是一代武學奇才了,哪裡會是一個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