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子時,白頭鷹拿出那幅畫,在案台點燃了兩支粗大的蠟燭,叫徐、章二人一同賞畫。還真奇了,沒過多久,隻見畫上的柳葉由綠變黑,搖搖曳曳,像隨風飄蕩一般,然後慢慢化成一滴滴墨色的水珠,緩緩滑落了下來,露出女子胴體誘人的輪廓。“哇哦—”三個人眼睛都看直了。
這時,畫上突然騰起一股火苗,險些燎著白頭鷹的絡腮胡子。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隻聽“呼”的一聲,好好的畫就化作了黢黑的灰燼,隻有兩根粗硬的軸杆完好無損。
三個人麵麵相覷,目瞪口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過了片刻,白頭鷹直視章金輝的眼睛:“這、這、這畫拿到我這兒,咋、咋就一下著了火呢?”
章金輝一臉懵懂,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徐平之拿起一根軸杆,用小刀刮去褐色的漆皮,折斷軸杆,看到折斷的茬口泛著青色,臉上掠過一絲異樣的神情,他把軸杆遞給了白頭鷹:“從木紋看是新木材,這顯然是幅新畫。”
白頭鷹看了看那折斷的軸杆,一揚手扔到了一邊,衝章金輝說:“好你個章金輝,竟敢拿一幅假畫來蒙我!”說著,他眉毛倒豎,拍了一下桌子,厲聲道:“你要是舍命不舍畫,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章金輝渾身癱軟,語無倫次,說這幅畫是被狗叼去又還回來的……白頭鷹怎麼聽得進去?他操起一把馬刀,兩眼圓睜,大吼一聲,雙手舉刀,朝章金輝的腦門狠命劈了下去,隻聽“哢擦”一聲,章金輝的腦袋一下分為兩半,腦漿、鮮血噴湧而出,當即一命嗚呼了。
幾天後,徐平之回家途中,遇見一個頭戴灰帽的中年男子,走近他身邊,低聲說道:“徐先生,請借一步說話。”說著,便拉著他走進了一個胡同裡。
在一個僻靜處,那男子停下腳步,轉身給徐平之施了個禮:“我是本地的一個商人,代表複州城的商戶們,感謝徐先生配合我們除掉了章金輝這個惡棍。”
徐平之一愣,隨即想到八成就是這人傳信給他的。
男子解釋說,複州城官府剿匪不作為,章金輝又和白頭鷹勾結坑害百姓,他們幾個商戶隻好自己設計行動,想讓白頭鷹遷怒於章金輝,然後除掉他。
徐平之有疑,問道:“可《佳人戲魚圖》是章家珍藏,從不對外示人,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男子一笑,解釋道:“你還記得被章金輝害死的堂哥嗎?這計,也是他堂哥臨死前告訴我們的。”
徐平之歎了口氣,接著,他又一臉疑惑地問:“那—這畫究竟怎麼會自燃了呢?”
“我們讓狗搶了畫之後,就連夜找畫師仿製。”中年男子解釋道,“在裝裱時,我們在上麵撒了一種特製的易燃火藥,蠟燭的火苗映照一會,就可燃起火來。”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徐平之說,“那—柳葉怎麼會熔化呢?”
“嗬嗬,”男子一笑,“畫柳葉的時候,畫師用的可不是顏料,而是油脂。油脂遇熱,熔化後落在火苗裡,可不就火上澆油了嗎?”
“原來如此,高!實在是高!”徐平之感歎道,隨後兩人拱手道彆。
不久以後,徐平之的母親病逝了。辦完喪事,在一個黑夜裡,徐平之帶著妻兒,偷偷離開了複州城,在遠方一個小鎮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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