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斐。
停在樹林間的蓮花樓之中,燃起燭火。
“今夜你便在這裡住下吧,待明日隨我等一同進城。”
“多謝李神醫收留。”
“空空啊,你……”
李蓮花對少年說完之後,看著再一次霸占了他那張木床的李蓮蓬,猶豫了一下,輕聲歎道:
“罷了,在下就在這地上和方少俠一同打個地鋪將就一晚吧。”
他這小樓該改建了,需再加一張木床才是。
這假和尚絲毫不曾有到彆人家裡做客的覺悟,仿佛將他這小樓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
雖說江湖人不拘小節,可這回回占人床鋪可怎麼行?
他一個人在這小樓中生活了近六年,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獨處,隻有在他這一畝三分地,他才能感到心安,睡的香。
可自打這空空和尚來了之後,倒是他仿佛成了這蓮花樓的主人一般,而自己反倒成了個外人,小樓裡唯一一張床鋪被占,他已經連續兩天不曾睡過好覺了。
這對他一個病人而言,該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李蓮花心懷怨氣的看了一眼鼾聲四起的李蓮蓬,從一旁的櫃子裡拿了被褥鋪在木地板上,小聲示意方多病,讓他先行歇息。
方多病也不客氣,這少年比李蓮花更慘,這幾日不是在彆人家的柴房,就是在彆人家的屋頂,白天為了甩掉家中跟來的護衛,更是趕了一天的路,這時早就累壞了,躺下就睡,很快便打起了鼾聲。
李蓮花見狀,小心翼翼的走出木樓,來到了外麵。
此時月上中天,秋意微涼,中了碧茶之毒,身體喜熱畏寒的李蓮花,在小樓前生了一堆篝火取暖。
坐在小板凳上,抬頭看著天上清冷的月色,李蓮花不由想念起了師父。
從腰間摘下了那隻師父贈送給他的酒葫,拔掉酒塞,仰頭喝了一口葫中烈酒暖身。
一口烈酒下去,往事浮現於心頭。
那年他十六,於水上練劍,學有所成,躺在樹上喝酒的師父見狀,出於考驗和他小小比拚了一次。
他一劍激起水流,洞穿了師父手裡的酒葫蘆。
師父先是訝然,旋即欣慰大笑。
依稀記得他們師徒兩人當初的對話,也是他們師徒二人最後的一次言語交流。
“臭小子,最近武功精進不少啊!”
“怎麼樣?師父,這回算我過關了吧?”
“跟你師兄,一塊兒下山去吧!”
“師父放心,我一定會用我手中這把劍,成為頂天立地的大人物!”
“我不要你做什麼大人物,我隻要你和你的師兄,吃好喝好,給為師好好活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