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世界,有些事情早已根深蒂固,很難因為一個人的幾句話,從而得到改變。
就比如主仆有彆一事上。
李蓮蓬的主人身份,也就隻能夠命令他們坐在餐桌前而已,任憑李蓮蓬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說,五個少年少女,就是不肯動筷子。
哪怕是丁十三,這個膽敢從主人家逃跑回人販子哪兒,執拗的認為對方將他妹妹藏了起來的小家夥,也是板板正正的坐著,喉結滾動吞咽,明顯是想吃極了,卻也和其餘四人一般,對麵前的筷子動也不動。
李蓮蓬見狀,隻得閉嘴,不再勸說,再拖延一會兒,飯菜可就都涼了。
如今已是入冬,這堂廳有沒有什麼保暖的手段,飯菜可是涼的很快的。
一旁的蘇小庸,雙小手托著下巴,看看滿臉無奈之色的李蓮蓬,再看看幾名少年少女,亮晶晶的眸子裡都是有趣神色。
李蓮花則麵含笑意,一小口一小口喝著師父送給他的酒葫蘆裡裝的酒,天冷之後,他身子骨愈發耐不住寒,每日需飲烈酒方能暖身。
“行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你們了,青雀,你去廚房……庖廚,拿些碗碟來,將桌上的菜分一下,你們拿去吃。”
青雀站起來,對李蓮蓬盈盈施了一禮,嗓音細細的說道:“是,公子。”
說罷,轉身離去。
李蓮蓬怕她一人拿不過來,讓鵝蛋臉少女青鸞也跟著去了。
平安和吉祥兩個少年,則連忙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側身將坐過的椅子小心歸放好,束手站在一旁。
丁十三仿佛後知後覺,頗為留戀的看了一眼桌前的一隻口水雞,也跟著起身,來到兩名少年身邊站定。
李蓮蓬搖了搖頭,苦笑著對蘇小庸和李蓮花說道:“你們從哪兒找的這些小家夥,竟如此懂規矩。”
蘇小庸哈哈一笑,為他解惑:
“這你就不知了罷,在揚州城乃至於金陵這樣的大城,牙儈裡這等地方的管事,為了手下這些標人能夠賣出一個好價錢,在售出之前,是必須要經過學習的,這學習的內容,無非就是如何伺候人,如何使得主家滿意,從而獲得那些富商或者大戶人家的認可,將生意做的長遠……”
經過蘇小庸一番話之後,李蓮蓬對於此行,也算是有了初步了解,心中感歎不已,不由自主道:
“還真是卷啊……”
蘇小庸疑惑看向他,“什麼?”
李蓮蓬搖頭,神情複雜的說道:
“沒什麼。”
不多時,青雀青鸞兩個少女拿著碗碟過來,李蓮蓬收斂心思,讓他們將碗碟在桌上空出來的地方擺放好,揮了揮手,桌上盛滿菜湯的碗碟和湯盆裡麵的吃食,自己飛到了空的碗碟裡麵。
這一手神仙般的手段,使得五名少年少女不由紛紛瞪大了眼睛,一張張小臉之上,滿是驚駭之色。
他們的主人,是神仙不成?!
竟能不用親自動手,就讓那些食物自己飛到碗裡去!!
一時間,五個新買來的少年少女,都被李蓮蓬這一手給震撼住了,身體緊繃,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好了,你們端走吃去吧,吃完早些去歇息,今晚就先不用乾活了,一切待明日再說。”
直到李蓮蓬的話響起,他們方才回過神來,怯怯的看了眼自家神仙一般的公子,端著碗離開了堂廳。
等他們都離開之後,在剛買來的少年少女們麵前裝了一把,然而心情卻莫名低落的李蓮蓬拿起筷子,擺手道:
“咱們也吃吧,晚會兒該涼了。”
蘇小庸本來準備說些什麼,見狀也將嘴裡的話咽了回去,拿起筷子吃飯。
晚飯之後,簡單收拾一番,李蓮花告退,回蓮花樓休息,李蓮蓬和蘇小庸兩人,坐在院子裡吹風。
兩人穿著厚衫,又不似李蓮花那般身中奇毒,倒是不懼這點寒冷。
今晚無月色,漆黑的天幕上有著厚厚的雲層,看樣子明日,亦或者今夜就要下一場冬雨。
——也可能下雪。
老天爺的事,誰說的準呢?
李蓮蓬抬頭看向陰沉沉的天空,良久方才開口,“小庸。”
“嗯?”女子應了一聲,“怎麼了?”
“你覺得當下這個世道怎麼樣啊?”
“太平盛世。”
蘇小庸語氣平靜的回了一句,旋即也學著李蓮蓬的樣子,抬頭看向天上夜幕,輕聲說道:
“至少,在那些官老爺的嘴裡,這大熙是這樣的。”
“太平盛世……”李蓮蓬用略顯沉悶的語調,說道:“太平盛世這個詞,恐怕不是這麼用的吧。”
“下山之後,我這一路走來,聽見的,看見的,經曆的,都和這個詞不太搭調。”
“你們這大熙……”李蓮蓬頓了頓,搖頭道:“罷了,不說了。”
蘇小庸不知為何平日裡沒個正行的李蓮蓬,今日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但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他似乎很不開心。
也是,任誰見貫了世間的繁華,猛然去了那將人一個個用籠子裝進去插標售賣的奴隸市場,都不會無動於衷。她幼時跟著爺爺去買貼身丫鬟,看著那些被關在籠子裡,衣衫襤樓,麵色蠟黃的奴隸之後,也難過了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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