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誌遠,真氣灌入桃木劍中,劍身像是吐了一層乳白色的顏料,能從一點木劍尖上看到的不是銳利,而是一種莫名的拙意。
那幾家正道修行,課業之外,多會選修一門武藝。
真氣與內息同歸而殊途,相互轉換,相互促進。
尤其此方天地,無法調用天地元氣,真到了爭鬥的時候,會使刀槍的,就是要比純修道的人占上一些便宜。
以第六境的真氣,既無法飛天遁地,也不能驅使法寶,就隻能在一些‘武功’上做文章了。
馬誌遠弱冠之時,也打熬過一陣氣力。但無名師指導,進境有限。
但這也讓他掌握了一些粗淺的劍技,如今派上了用場。
他小步快跑,借力突刺,對準老虎腹部刺出一擊。
刺它的感覺,像是刺到了一塊厚實的皮革,隻刺到表層再不能寸進,耳邊是瘮人的摩擦聲。
馬誌遠雙腳重踏,穩住身形。使出全身力氣,臉頰泛紅,青筋暴露,揮劍往上一挑。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
“他媽的,什麼怪物!”
馬誌遠飛身退去,卻已經太遲了。
老虎翻正身體,隻一步就追上了他。爪子隻一扒拉,卻有千鈞之力,隻百四十斤的道士。在它手底下像一隻輕盈的鬥笠,甩飛出去。飛到不遠處的天上,軀體墜落,重重撞到地麵上。
“咳咳。”
馬誌遠用力咳嗽了幾聲,咳幾點猩紅的血液。
笛聲從遠方飄來,悠揚低沉,曲調近哀。
不遠處,袁定麵無表情,握住笛子的手不時抖動。
“第二境在它麵前如此不堪一擊,剩下的那兩人又能有甚用?”
袁定長歎一聲,心裡打定主意,從旁邊拉起一個匍匐的青壯。對著他道:“看去告知胡大先生他們,讓他們帶著村裡的人先走。”
青壯那張灰塵撲撲的臉上,帶著幾分驚恐:“道長你呢?”
袁定笑道:“總要有一個殿後的。”
青壯在經曆了片刻的迷茫之後,邁動雙腳,往祠堂奔去。
袁定嘴角的笑意愈來愈濃,從背後解下包裹,雙手捧著。
那長條狀的東西,裹著厚實的黑布。
袁定解開繩結,取開黑布,就見一根哨棒。
哨棒篆刻了圖案,浸染出青麵獠牙的形象,仿若鬼神駐於棒上。
“二青,我豈會留你一個人在此?”
彭定先將哨棒放在地上,迅速解開道袍的扣子,脫了丟在一邊,裡頭特意穿了貼身的短褐。
他擼起袖子,卷起褲腳,拾起哨棒,催動真氣大吼一聲。
彭定沒練過什麼輕功,隻是上山下山,走路走多了。以真氣增幅腿部的方法,自然就會了。
跑動起來,快若奔雷,迅如疾風。不短的距離,頃刻而至。
就在他雙手執哨棒,砸向老虎時。
老虎突然轉身,背對他,硬受了他這一擊,痛哼一聲,後背多了一道條狀的黑痕。
彭定雖不知為何,機會不容錯過,真氣被擠入哨棒之中,棒身放毫光,黑麵鬼神圖案曲折扭動。重砸到老虎的腰身之上。
“吼吼吼”。
老虎被砸的輕移,前腿繞返,虎身折過來。那雙眼睛死死盯著彭定。
彭定這才看見,那隻老虎的爪子上緊握著一個穿著長衫的青年人,他麵色倉皇,不知什麼時候來的。
張開血盆大口,將青年人丟進了嘴裡,大口的咀嚼著。
馬鑠,臉色晦暗。
好似有人高聲吟道:“大學,初學入德之門也。”抑揚頓挫,似哭似笑。
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仿佛看見了一個苦讀半生,都沒出人頭地的儒生,將那些信以為真,念給自己聽。
鬥大的墨字從老虎口中跳了出來,那是一個‘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