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找到了破綻。
伍霍冷靜的思考著,預演著可能的戰術。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明明自己已經非常謹慎了,竟然在一個過彎的時候,看到內道突然鑽出來一個小巧靈活的身影。
他瞳孔猛地一縮。
緊接著就看到那小巧靈活的身影後,緊緊跟著冬烈!!
他身形較之前者更高大些,為了鑽這個十分狹小的縫隙,他極度傾斜身體,幾乎與冰麵形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驚悚夾角!
“發生了什麼?!!”
觀看比賽的人都驚呆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伍霍竟然從第二的位置一下落到第四?!!
轉瞬被兩人連續超越?
“我的天,怎麼超過去的?我記得伍霍一直控線控得很好!”
“是喬柳嗎?”
“我連超越的機會都沒發現,到底怎麼回事!這有錄像可以回看嗎?”
不止觀賽者,甚至連當事人都還有點懵逼。
她就感覺身後冬烈緊緊的追著他,越追越急,越追越緊,好像那道清亮的聲音在說:
“快快快,找機會超伍霍。你超越技術好,讓我蹭一下你超越留下的空隙!”
沒錯,冬烈和喬柳耳語的就是“帶我一個,乾翻伍霍!”
喬柳在平時,都是發現了比較穩的機會才會大膽超越,但她特彆珍惜善意,彆人對她好一點,她就恨不得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切身感覺到冬烈的急切,她也跟著急了。
一急。
一咬牙。
不知怎麼就超了伍隊長,直接排到第二了!
幸好,幾場決賽是有錄像的。
之後可以找時間回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教練關注女隊員更多,她倒是看到了一點:“好像是伍霍入彎的時候速度太快,有一點點沒控住內線。”
齊棟感慨了句:“連我們都沒發現,喬柳察覺這個機會的眼光也太犀利了。”
即使現在誰都沒搞清楚情況。
誰也無法否認,這絕對是一次精妙絕倫的超越。
場上局勢一變。
前三變成了賀盛蘭,喬柳和冬烈。
賀盛蘭領滑,她不和冬烈打配合,但她會護著喬柳!
作為女隊隊長,她看起來冰冷冷的不近人情,但其實是非常護短的。
喬柳又有意識的和冬烈打配合。
這樣三個人頂在前麵,相互配合著,伍霍真是拚了老命都沒衝上來。
早上比賽全部結束的那一刻。
伍霍沉穩的表情都差點裂開,作為隊長,他的成績那叫一個難看。
其它男隊隊員,也不是不想幫忙,但有時候成績差了一點,想幫忙都幫不上。
眼看情況不對,吳教練先發製人!
她臉一黑,還沒等冬國泰出聲,就搶先一步道:“乾什麼?乾什麼?就算我一直強調成績第一!成績第一!但是你們一個個也不能這樣胡來,破壞隊內友誼!全都給我去操場,罰跑十圈!”
嘿嘿,聽著這重重的“成績第一”大夥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女隊員們當即露出略慫的表情,你推我我推你,哄的一下就全都往外跑。
吳教練像是鴨媽媽趕小鴨子一樣,呼啦啦就把女隊員全都帶走。
到了操場上,她直接把手裡東西一放,直接跑到隊伍邊上,慢悠悠的帶隊跑。
那速度,與其說是罰跑,比走都快不了多少。
她邊跑邊一個個點名誇:“賀盛蘭……楊青……喬柳今天表現很不錯,那個過彎把咱們一群教練都驚到了,到時候我看完錄像,再找你聊。”
一個個點評完,她明顯十分滿意的總結:“今兒表現不錯!誰說女子不如男,咱們短道女隊就是要一直保持這樣的氣勢和勁頭!”
又大手一揮,“走,吃飯去。”
伍霍納悶得很。
他真的不明白,他把幼兒園穿開襠褲時往同桌衣領裡塞了一個小雪球的壞事都回憶起來了,都想不出什麼時候和冬烈結下過梁子。
總不能真的像是之前葉飛揚他們胡扯的那種“他就是自己拿鼻孔看人,看不慣彆人比他努力比他強,你看他對哪個成績好的有好臉色了?”
他嘴裡發苦。
但不管怎麼說。
成績不好就是成績不好,難道出國比賽時,對手不會有合作聯手形成戰術的情況嗎?
伍霍抽休息時間反省了自己的問題,一點不逃避問題,也不去責怪旁人,手寫了一份檢討。
不僅剖析了自己的技術問題,還一點不手軟地給自己安排了摸底成績退步的懲罰,為自己沒有起到帶頭作用而道歉。
甚至將“沒有維護好隊員團結”歸結為自己做隊長的失職。
他帶著寫好的檢討,去找總教練。
還沒走到辦公室,就在半路遇到了人,總教練和冬烈在一起。
兩人之間氣氛似乎不僵硬。
以他的視角,能看到冬烈在笑,那種暢快滿足亮堂堂的笑容,讓人看了就知道他心情非常好,少年人的眼睛很亮,眉飛色舞的在比劃著什麼。
任誰都能讀懂那股“看我厲害吧”的嘚瑟小樣兒。
他一時躊躇,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
然後,他聽見總教練借著這個氣氛不錯的機會,小心地問:“贏了伍霍就這麼高興?你跟爸說說心裡話,你到底為啥討厭伍霍?”
伍霍:他也想知道!
他挪了挪步子,把自己藏在一棵樹後,心虛且緊張地聽起了牆角。
“你還好意思問我?”
“伍霍伍霍伍霍,你三句話不離伍霍,我今天這麼高興,你還提他,是不是想讓我給他道歉?你到底是誰爸,他說什麼你都信,他做什麼都是對的!他都輸給我了你還覺得他是稀罕寶貝是吧?”
他聲音猛然增大:“我還不稀罕你當我爸呢!”
伍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他苦惱了這麼久,冬烈對他橫眉冷眼的,竟然是因為教練對他好?
所以……這是……吃醋了?
他突然想到小時候隔壁大爺養的那隻肥肥的土黃色小狗。
一旦被它看見大爺摸彆的狗子的頭,就會不敢置信地瞪著大爺汪汪直叫。
然後回家也不讓摸,不理人,委委巴巴地縮在狗窩裡,拿屁股衝著外麵。
必須大爺拿它愛吃的骨頭,好聲好氣地去哄才好。
有次大爺見他好奇,把給那隻肥肥小土狗做的木頭玩具送了一隻給他,小狗當時就瞪圓眼睛,然後超級賣力的用腦門鼻子一個勁兒地拱他往外走。
還嗷嗚嗷嗚看起來生氣得不得了!
大爺當時就笑了,“這小醋壇子。”
所以說他“裝模作樣,就會哄人”是說總教練?
一想到冬烈對他沒好氣的態度,那隻肥肥的土黃色小狗和冬烈氣咻咻的樣子竟有些神似的重合起來。
伍霍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
他揣著那份檢討往回走。
回宿舍的路上,他還在想,這問題要怎麼解決。
如果試著解釋,冬烈怕是會冷嗤一聲,轉頭就走。
如果他想談心說總教練肯定是更疼你,怕是要得一句:“臭顯擺!”
那該如何是好?
伍霍忽然想到了小時候他哄那隻肥肥小土狗的樣子。
他努力回憶葉飛揚哀嚎的誇張表情,練了一會兒,勉強有了一點“我好可憐”的淒慘表情。
他回到宿舍的時候,氣咻咻離開的冬烈果然已經在宿舍裡了。
冬烈見他就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給摸,哦不,不理人。
伍霍努力忍住笑,擺出難過表情,歎了口氣:“唉!”
餘光注意到,冬烈果然有反應。
“我這次慘了。”
小狗耳朵一下興奮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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