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
冬烈不小心翻到這頁,都不好意思把檢討往這頁裡麵夾。
這頁不前不後的,怎麼看這種類似理想追求的東西,都該放在封麵,或者第一頁才對。
伍霍把檢討接過去,“這是我第一次出國比賽,回來之後寫的日記。”
好家夥!
不愧是你,寫個日記都這麼紅專正。
冬烈隨口打趣:“這日記是說想拿個金牌?”
他準備等伍霍接一句“是啊”就趁機結束這個話題,把打劫他肚子裡壞水的筆記本和檢討,趕緊物歸原主!
伍霍搖搖頭。
冬烈:?
那比賽完回來寫這個日記,還能想乾嘛?總不能想一個人實現“華國舉辦一屆奧運”的願望吧?
伍霍笑笑道:“不怕你笑話,我第一次外賽記憶最深刻的,其實不是成績。”
然後他逐漸笑容收斂,
“我當時隻感覺差距太大了。不知道該怎麼跟你描述那種眼神,讓人一下想起學校教的那些屈辱的曆史。你會下意識覺得該挺起胸膛,可還是時不時會被那種差距震懾住。”
他甚至覺得自己可恨的怯懦,“回來後我就在想,我們再難也不會有建國前難,劉長春前輩當時又是什麼樣的心境?”
“他那時候國土淪喪,列強瓜分,全世界誰都看不起華國。”
“他獨自一人舉旗進場。”
“獨自上場比賽,完成比賽。”
“最後一個人默默頂著西方人的嘲諷和鄙薄黯然回國。”
冬烈聽不下去了!!!
從不訴苦的老實人賣慘聽不得!尤其是他居然還認真起來了!!
葉飛揚那家夥哀嚎一整年的話加起來,怕是都沒有這樣的殺傷力。
冬烈一把奪過燙手的筆記本,“啪”的一下合上,關進抽屜裡!
“乾嘛說的這麼傷感!又是差距、又是震懾、又是嘲諷和鄙薄的。”
“下次咱就把國旗升到冬奧會賽場上,升它個三麵!三麵紅旗一升,國歌一響,保管你什麼想法都沒了,看誰都覺得是小嘍囉!!”
冬烈還洋洋爽快一笑,顯然覺得自己出了個好主意。
伍霍直接呆滯在原地,好像有人突然往他的腦子裡砸了塊巨大的滾石。
又重又沉,不講理地在他腦子裡安家,還不容拒絕的開始囂張不已地左滾滾、右滾滾,上滾滾、下滾滾……上躥下跳得厲害!
他恍惚了一會兒,才跟上了發條的木偶似的,卡頓道:“可、可我們現在連一枚獎牌都沒有。”
他即使是做夢,都沒有敢夢那樣場麵,三麵五星紅旗同時升起?在世界舞台上、在全世界的注視下。
“一枚沒有又怎麼了?”冬烈一臉困惑又理所當然,“反正總會有的,那我們為什麼不能當第一個?”
“既然要當第一個,那肯定要衝著響當當的、開天辟地獨一份的第一個去!要不還有什麼意思?”
伍霍看得特彆清楚,那雙少年人灼灼的黑眸裡,搖曳著一簇明亮的熾火,甚至還閃爍著一縷“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
他是真的敢這麼想!
那是一簇從未有過的狂妄念頭,伍霍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好像都被引燃,滾燙難熬,又心口狂跳,下意識呢喃:“我怎麼忘了,你可是敢打賭讓總教練喊你爹的人。”要是有根金箍棒,怕是天都能給你捅破個窟窿。
不知什麼時候跳到凳子上站著的少年,豪情萬丈的姿勢和表情一頓:“怎麼忘了這茬了!”
他利索地跳下凳子。
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太簡單就被幾句賣慘哄走了,臉上表情一收,還瞪了伍霍一眼:“彆以為幾句賣慘就能收買我!”
冬烈放完狠話,一轉頭就興衝衝地往外大步飛奔。
去兌現賭約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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