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冬烈那張神采飛揚的麵龐上,眉梢眼角都積滿了快活的大笑。
可把他得意壞了!
冬國泰抽抽嘴角,沒忍住,抬手衝他腦門來了一個脆生生的彈腦蹦兒。
冬烈嗷的一聲疼嚎,捂住腦門,震聲:“偷襲可恥!”
冬國泰舒坦了。
不偷襲你偷襲誰?要是偷襲可恥,你最可恥。
冬烈齜牙咧嘴地揉揉腦門,躲遠點,防備著國泰同誌再度偷襲。
然後他痛快地叭叭說了喬柳的問題,並且為自己這個極具創意的訓練想法,起了一個風騷的名字:“我願稱之為狗攆式訓練!”
教練們:???
吳教練微微蹙眉,她這樣極具攻擊性的性子明顯有些不能理解,“不敢?她超越技術細膩得很,在隊內算是獨一份,她有什麼不敢的?”
冬烈:“……”
不愧是能喊出“成績第一!成績第一!”的狠人。
這時候,冬國泰用倒帶機,將磁帶又倒回去一截。
再看這段喬柳冬烈兩人前後連續超越的錄像。
在此前的很長一段滑行中,冬烈確實逼得特彆緊。
看起來像是正常的比賽逼近,可以給前一位選手壓力,擾亂其滑行心態,使其格外注意控線,又時刻提防被超越,一旦心態不穩,就容易疏忽出漏洞。
冬國泰眉心深深刻著威嚴,來回看了兩遍,還是轉頭叮囑吳教練:“我記得喬柳家裡情況比較獨特,當初他啟蒙教練將她送來的時候,還不放心地向隊裡叮囑過這方麵的問題。”
吳教練點頭:“我一直照看著呢,沒忘。”
冬國泰擰著眉看畫麵中超越的靈巧身影,“還是要加強關注運動員的心理健康問題,隻考慮輸贏比賽的壓力、情緒起伏,訓練狀態這些還是不夠。”
“下次買些青少年心理學的書回來,我組織大家一起學習。”
冬烈不甘地攛掇:“難道沒有人考慮這個‘狗攆式訓練’嗎?”
“俗話說話糙理不糙,不能因為這名字磕磣就瞧不起它!我跟你們說,光靠嘴說‘你要勇敢’‘你要果斷’是沒有用的。”
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喬柳心可好了。吳教練你就弄個訓練計劃,把手下隊員分成兩組,一組強一組弱,喬柳就放弱的那組,然後哪一組輸了就弄個最後去吃飯之類的懲罰,再偷偷讓幾個隊友在後麵攆她!最好是平時對她很好的,輸了再哭一哭效果就更好了。”
最後去食堂吃飯??
彆說訓練累得哇哇叫的運動員了,就連上了一上午課的學生,看到彆人都去食堂吃飯了自己隻能忍著,都要嗷嗷狼叫了吧?
喬柳和你什麼仇什麼怨?
是因為她心好嗎?
造孽哦。
不日。
訓練冰場。
喬柳終於忍不住氣得大罵一聲:“冬烈!!!!!”
今天受邀來參加“狗攆式訓練”的冬烈,看著震顫的任務列表驚呆了。
這是咋了?
前些天國泰同誌喊爹,一連勾√了一串任務都沒這樣震動。
難道完成任務可以靠吼的?
他飛快點開,隻見有關喬柳那些尚未完成的任務,全都跟喝了假酒一樣瘋狂搖動震顫,後麵跳出√,又很快消失,又√又消失又√又消失……
冬烈:?
他撬開係統後台。
看著後台正在努力識彆“宿主追喬柳”“喬柳心臟猛烈跳動”等等關鍵詞,並且不斷與任務列表對比。
冬烈總結了一下列表裡有關喬柳的所有任務。
追她,讓她幸福。
狗攆式√
冬烈看著陷入癲狂的任務列表,差點笑得在冰上踉蹌摔倒,哈哈哈什麼人工智障!!
“你還笑!!”喬柳看到冬烈這樣大笑,更生氣了。
周圍那些女隊的隊員們,見此都嘻嘻哈哈地起哄“就是他害我們最後去吃飯”“喬柳罵他罵他”“你可算知道他一肚子壞水了吧”
有了“革命友誼”的女隊員們壓根不避著冬烈,當著冬烈的麵就說他比狗還狗。
之前大夥兒一起吐槽冬烈的時候,就隻有喬柳隻偶爾小聲應幾聲,大家心裡都隱隱有點明白。
喬柳對對她好的人真是半點都硬不起心腸,她對所有的好意都視若珍寶,恨不得十倍百倍還回去。
現在長進了!會罵人了!好!
冬烈見女隊員們都起哄讓喬柳打打他出氣,趕忙一溜煙跑了。
“走,追他!!”
“彆讓他跑去吃飯了,攔著這蔫壞的家夥跟我們一起等著!讓他也試試隻能看不能吃的滋味!”
“圍起來,圍起來!”
遠處。
冬國泰和伍霍站在一起,注視著這一群少年人揮灑汗水,恣意笑鬨。
“討打。”
冬國泰算是發現了,不隻是他一個人,好像每一個喜歡的冬烈的人,都時不時想揍他。
這小混蛋太欠揍了!
他又轉頭看向伍霍,問:“不去吃飯,找我有什麼事?”
伍霍有點不好意思地要求,“教練,要不平日訓練你對我嚴厲一點?”最好當著冬烈的麵多罵罵他。
這聽起來似乎有點不識好歹,於是他趕緊補充,表示現在正是哄冬烈的好時機,趁著現在冬烈贏下他沒多久,對他沒那麼敵視。
冬國泰:“……那你呢?你當隊長的威信不要了?”
伍霍語氣穩穩當當:“我已經過了需要您維護才能保持隊長威信的階段了,現在大家都對我信服得很。”
他窺了窺冬國泰的神色,才小心翼翼地表示,他和冬烈的關係好不容易才緩和了一點,您可不能拖後腿。
“去去去!沒見過你這樣討罵的!”
冬國泰揮手跟趕蒼蠅一樣,嫌棄地把人趕走,心裡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伍霍“賣慘”一段時間,發現冬烈對他的態度明顯好了起來。
甚至有時候還會憤憤的為他打抱不平:“他怎麼可以這樣!!太過分了,你可是隊長!!”
伍霍本以為冬烈再不敵視他,就是大成功了。
沒想到很快感覺到什麼叫作巨大的驚喜。
他和冬烈的性格南轅北轍,一個穩重如巍峨山嶽,一個澎湃如寒冬熾火。
人的性格是會影響技術選擇的,他沉穩、耐心、控線好,冬烈爆發力強、起跑猛、超越凶悍霸道。
在這片競技冰場上,本該南轅北轍的兩人,竟如齒輪般精準咬合,如此互補!!
不遇到還好,一旦他們在冰上會師,開始互相打配合,用戰術,何止是爆炸式的效果。
僅僅一段時間的訓練,僅僅是一個國家集訓隊的國內公開選拔賽事,他們竟然打出了“雙子星”的響亮名頭!
集訓隊成立。
東北天氣也逐漸轉冷,鬆花江開始上凍。
從十月底起,各大世界級賽事也將輪番開始,先後有短道速滑世界杯係列賽事、四大洲錦標賽、世界短道速滑錦標賽,世青賽等等。
隊內氣氛逐漸緊張起來。
“肩膀肩膀!!楊青你看看你,動作做成這樣!”
“卡住位置,誰再敢露那麼大的內道,我讓你累成漏勺!”
……
集訓隊的十名隊員一起上冰訓練,偌大的冰場,不論發現了誰的問題都需要及時地指出來,教練幾乎是嗓音沙啞的大聲喊話。
國家東北方這片寒冷的土地,聚集了如今艱難發展的短道速滑大部分人才,冬國泰擔任了今年這支國家集訓隊的領隊。
訓練完。
冬烈一出冰場,就往伍霍身上一掛,幽魂一樣癱軟道:“這是吃錯什麼藥了,我怎麼感覺教練格外暴躁?”
伍霍擅長長距離,耐力好點,此時還有點力氣,但也經不住這麼大一坨活人。
他賣力托著冬烈,指著前麵的賀盛蘭,恨鐵不成鋼道:“你看看人家!”
“看什麼看,人家是鐵打的。”如果不是原主記憶中賀盛蘭確實是帶傷參加下屆奧運會的,冬烈都要懷疑賀盛蘭是不是真是鐵打的姑娘了,不會累,不會傷!
果然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冬烈倒是有心,隻可惜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傷的。
冬烈連手指都不想抬,他隻動嘴:“要不咱打個賭,誰輸了誰下次訓練完把對方背回宿舍。”
伍霍:“誰要和你這個混蛋打賭?”
已經有血淋淋經驗的伍霍,十分冷酷無情地拒絕了。
唉,連伍霍這種老實人都不好騙了。
冬烈很是心痛,“你說是不是慘無人道,竟然一天假都不給,弄什麼封閉訓練。我家就在家屬樓,這麼近都不讓我回家!而且教練也一個個脾氣暴躁起來了。”
伍霍很想扔掉這一坨,但還是好言道:“馬上世巡賽就要開始了,教練估計也是著急。國家花了那麼多錢培養我們,到我們該為國爭光的時候,不拿出點成績怎麼對得起國家、怎麼麵對人民?”
冬烈也是和伍霍走得近了,總聽他打劫自己肚子裡的壞水,才知道在這個“萬元戶”就頂頂有錢的年代,一雙國外名牌競技冰鞋要足足兩千元。
無異於一套房穿在腳上,這還不算其它裝備、維護冰場等等開銷。
完全可以說,在這個時代,沒有國家的支持,冬奧是沒有任何希望的,世界體育競技的大舞台上,不可能有紅色的華國身影頑強紮根、奮力突圍。
伍霍一句“國家培養我”發自肺腑。
對上那雙認真的眼睛,冬烈感覺自己的壞水又被打劫了!可惡!!
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嘟囔:“就算馬上要世巡賽了,也不至於這麼著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