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做肉食的方式就兩種,烤和煮,白朔這種烹飪方式,白巡白允從來沒見過的,更不用說年齡小的白肅白樂兄弟倆。
溫度越高,香味擴散得越快,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聞到味道的幾人險些沒控製住口水。
白巡吃了塊油渣,勉強維持住作為父親的尊嚴,沒有當著幼崽的麵流口水,然後狀似不經意間問:“朔,這就是煎肉嗎?”
白巡本來以為,剛才的油渣已經是今天最美味的東西了,現在才發現自己錯了,幼崽竟然又弄出了更香的食物,即使沒吃,白巡也能通過氣味辨彆出食物的美味程度。
他們家的幼崽,果然是整個部落最聰明的幼崽,老父親滿臉自豪。
白朔不知道老父親的想法,聞言點頭:“對,煎肉,放了油就不會粘在鍋裡,也不容易糊。”
石鍋和木材不容易控製溫度,白朔一次沒放太多,隻放進去五片肉,肉片定型開始後翻動。
肉片隻有半指厚,在熱油中滋滋作響,伴隨著烹飪聲的,是吞咽口水的聲音。
白樂抱著比自己臉還大的木碗,眼睛緊緊盯著石鍋,手上動作卻不停歇,一口一個油渣,嘎嘣脆。
在全家的注視下,白朔來回翻動,直到肉片兩麵全部變成金黃色才往鍋外夾。
烤肉一般是用洗乾淨的樹葉包著,煎肉片小很多,用不到那麼大的樹葉,白朔直接放在了阿姆之前洗乾淨的葉菜上。
葉菜,絕對是讓羽族又恨又愛的植物,實話說,葉菜的味道很是一般,有些吃起來還發苦,但又不得不吃,連續一段時間不吃葉菜會不舒服。許多奇奇怪怪的病症吃了葉菜和果實就能解決,但果實數量少,因此葉菜就成了每天的必備食物。
這些葉菜在白朔看來就是早期的蔬菜,味道和蔬菜又有一點區彆,直接吃的話有些難以下咽,不過用來搭配煎肉應該不錯。白朔將肉片放在一片成年羽族巴掌大的葉菜上,兩邊一折,將肉片卷起來,然後咬下一口。
醃製過的肉片口感和平時完全不同,醃料的汁水被鎖在肉片中間,兩邊泛著焦黃,外酥裡嫩,因為用了紅頂果,肉片的鹹香中又帶著點甜和微不可查的酸,沒有一點違和感。
白朔原本是因為身邊沒有其他合適的調味品,才選紅頂果改善口味,沒想到最後的效果遠比他預料的要好很多,醃製過的哞哞獸肉口感十分細嫩,跟啃木頭似的烤肉完全不一樣。
哞哞獸不但長得和牛像,味道也和牛肉類似,隻是比牛肉肥了一點,而現在,煎肉外麵包裹的葉菜中和了肉的油膩,一口吃下去隻覺得是對自己身心的犒勞。
這一刻,白朔真正體會到了為了活著吃和為了吃活著的區彆。
其他人也學著他的動作,拿葉菜卷好肉片,嘗過後再次驚住,不過這次反應要快得多,趕緊將剩下的吃了。
白巡的動作最乾脆,一塊煎肉加一片葉菜,一口就吃完了,吃完才意識到自己吃得太快,小小的一片根本不過癮,而第二鍋煎肉才剛剛熟了一麵。沒嘗過的時候還能忍,現在嘗過了,白巡控製住自己,不要說出“要不吃生的吧”這樣一看就會被伴侶打的話。
白允吃起來比伴侶文雅得多,但看速度,就知道對今天的食物很喜歡。吃完擦擦手,替代了白朔的工作:“朔,我來翻,你在旁邊看著,如果不對就告訴我。”其他人關注肉熟沒熟的時候,白允已經記住了幼崽翻動肉片的頻率。
白肅擦乾淨手,將葉菜裡麵大的葉子單獨挑出來,方便等會放肉,吃了葉菜卷肉,白肅覺得麵前的葉菜都沒有以前那麼難吃了,弟弟能讓全部落都討厭的食物美味起來,果然,弟弟是最聰明的幼崽。
白樂雖然年齡小,但吃飯時速度一點都不比兩個哥哥慢,吃完舔乾淨手上的料汁,回憶著剛才的味道,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我最喜歡吃煎肉了!”
白朔拿獸皮幫白樂擦擦滿是油的小胖手,對他的話一個字沒信,半小時前這孩子還說最喜歡吃油渣呢,擦完看白樂的眼睛又黏在石鍋上了,看看周圍,指著那個用來切菜的石板問白巡:“阿父,再支個火堆把石板架上吧?兩邊一起更快。”
他們家的石鍋容量不小,但石鍋到底是鍋,鍋底的範圍就那麼大,一次煎五六片小孩巴掌大的肉片就是極限了,這麼煎下去,白朔懷疑這些肉他們要吃到天亮,所以需要再加一個工具。
石板很大,除了切肉,平時還用來放碗勺,說是石板,充當的是桌子的作用,難得的是它還很薄,比石鍋還要薄一些。
白朔之前沒把握,自然沒敢動用自家這重要的家具,但現在,用石鍋成功了,味道還那麼好,感覺用石板煎肉應該也能行,於是理直氣壯地把石板征用了。
白巡想著煎肉的味道,果斷答應下來,石板重要,但能跟彆人換到,就算換不到也能自己去做,隻是麻煩點,現在最重要的是吃肉。答應完,白巡二話沒說拿著石板去河邊清洗,回來時順便帶了幾塊大石頭。
白朔看他輕輕鬆鬆搬著一堆能當凳子用的石塊,再一次認識到了羽族的力氣。
無論放石鍋還是石板,底下用的都是河邊的石頭,白巡把高度相同的石頭圍成一圈,再放上石板,按住晃了晃,發現夠牢固,開始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