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說過,在臣看來這世上的清官和貪官都是鳳毛麟角,但是即便是鳳毛麟角也不可能完全沒有。”韓度寬慰了朱標一句,“殿下想要徹底將貪墨消除是不可能的的,但是殿下可以拉攏那些原本可以不想貪墨的大多數人,給予他們稍微富足一點的生活。”
朱標聽了,頓時高興起來,問道:“你也覺得父皇殺貪官的辦法不對,是不是”
韓度聞言頓時語氣一澀,頓了頓才說道:“殿下,大禹在幾千年前就用實際行動告訴咱們,即便麵對洪水猛獸,一味的封堵,也不如疏浚來的有用。皇上的雷霆手段,在震懾貪官汙吏方麵,還是有著巨大的威懾作用的。但是世人都是用兩條腿走路,因為這樣才能夠走的更快更穩。因此,臣以為在治理貪墨這件事上,既要有皇上的雷霆手段,又要有殿下的仁厚之心。”
“兩條腿走路”朱標沉吟一番,忽然抬頭笑著點頭,說道:“孤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韓度點點頭。老朱一味的高壓態勢不可取,但是朱標無節製的仁厚同樣也是不對的。隻有身有霹靂手段,心懷菩薩心腸,才能夠最妥當的解決此事。
太祖老人家不是說過嘛,什麼是政治政治就是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敵人搞的少少的。隻要朱標將儘可能多的官員,拉到不貪墨的行列,那貪官汙吏自然也就無所遁形。
“殿下若是能夠做到,將來一定是大明一代聖君。”韓度笑著恭維了朱標一句。
朱標聽了,對聖君卻沒有什麼感觸,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說什麼聖君不聖君的,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給做好吧。”
韓度笑笑沒有再多說,跟著朱標走了。
朝廷的令諭已經隨著朱標的旨意,以八百裡加急送往天下各個承宣布政使司。郭桓一案牽連到的可不僅僅是幾個承宣布政使司,大明天下一京十四行省,其中有十二個都牽涉其中。各地大小官員,以及其族人,加起來人數眾多,想要將其全部送往呂宋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此時此刻,或許是大明自從立國以來,朝廷運轉效率最高的時候了。朝廷各部,各布政使司,各府、各縣衙門,都在為了這些人的性命所奔走。
一道道令諭,將被郭桓案牽連的人集結起來,全部押送往京城。
沒有辦法,想要把十幾萬人送到呂宋,現在隻有大明水師才能夠辦到,而大明水師最龐大的船隊就拱衛在京畿一帶。
巨大的福船上,沒有見識過高大福船的孩子,在甲板上興奮的奔跑。他們有足夠的理由興奮,雖然他們還懵懵懂懂,不知道什麼是生,什麼是死,但是他們還是能夠從爹娘的臉色上感受到不同。幾天之前,他們還能夠從爹娘的臉色感受到一股絕望,現在他們卻能夠清楚的感受一種希望。
希望啊!有希望就足夠他們高興了,就足以讓他們在這重來沒有見過的大船上撒歡。
郭桓的兒媳程氏看著到處亂跑的孩子,淒苦的臉上不由得凸顯出一抹笑意。這些日子的經曆,差點成了她一輩子走不出的夢魘。公公東窗事發,原本景秀繁華的家,瞬間就從天上掉落十八層地獄。誅滅九族的消息下來,更是讓她的絕望到達了極點。她自己倒是不怕死,但是她不甘心孩子還這麼小,就要陪著她一起共赴黃泉。
隨後太子殿下的令諭到達,全家流放呂宋結果沒有讓她感到絲毫的害怕,反而是感到一種慶幸。她的孩子,總算是能夠活下來了,能夠好好活在這個世上。
她的相公,也就是郭桓的大兒子看到,走到她身邊輕輕摟住她的肩膀說道:“我打聽過了,這呂宋也不是什麼蠻荒之地,聽說舳艫侯現在正在坐鎮呂宋。咱們即便是去了,也不會受人欺負。隻是有些苦了你了,讓你跟著背井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