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在蒙元人當中沒有作用這怎麼可能”朱標失聲驚呼道。
是啊,這怎麼可能......老朱低頭沉聲。蒙元人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朔方鐵騎紛如蟻”“西北廣莫無一城,控弦百萬長橫行”的盛況,這些可都是離不開戰馬的。
韓度現在竟然說馬匹在蒙元人的生活中,作用還沒有牛羊的大,他確定不是在說胡話
見韓度也不像是糊塗了的樣子,老朱沉下臉來,“繼續說,為什麼你認為馬匹對於蒙元人不重要”
“蒙元人騎馬,主要是為了方便放牧。甚至在他們的心中,馬匹連牛都趕不上,至少牛不僅可以產奶,搬遷的似乎還可以負重啊。”
“馬匹不也可以產奶麼”朱標聞言有些疑惑。
韓度笑了笑道:“馬匹也可以產奶不錯,但是它產奶的時候太少,和牛羊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隨後,韓度繼續說道:“蒙元人主要是靠牛羊奶生活,對於馬匹,他們幾乎都是夠用就行。隻要咱們不買他們的馬匹,他們幾乎不會選擇主動去喂養馬匹。
因為他們沒多喂養一頭馬,那就意味著相應的要減少牛羊,這對蒙元人來說是非常不劃算的事情。”
“咱們不買馬匹,他們就不會去喂養......”朱標咂摸了兩下韓度的話,陡然驚道:“那豈不是說,以前咱們大量買他們的馬匹,他們就會大量的喂養”
“太子所言正是!”韓度笑著點頭。
老朱的臉色完全黑了下來,以前他以為大明偷偷的向蒙元購買馬匹,一來可以削弱蒙元人騎兵的數量,二來可以訓練大明的騎兵,可謂是一舉多得。
可是現在看來,當初他在笑蒙元人傻,恐怕蒙元人也在笑他傻。大明買的越多,蒙元就養的越多。
要知道馬匹的價格可是不低,一匹馬就是好幾十貫,戰馬更貴。
恐怕大明買走的馬匹,根本就還沒有蒙元增加養的多。這相當於是蒙元拿著大明的錢財,在增加他們自己的戰馬數量。
難怪蒙元騎兵像春風吹又生一樣,越打越多。
韓度繼續說道:“咱們在和蒙元交易的時候,最好是把他們牛羊的價格提一提。”
老朱抬眼看向韓度,要不是知道韓度是他女婿的話,他都有些懷疑韓度是不是蒙元派來的說客。開互市做交易,大明當然要賺的盆滿缽滿才是,怎麼能夠主動的為蒙元提價呢,這豈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朱標也是十分不解,“大明的貨物對於蒙元來說可是緊俏貨,這開互市就足夠了吧,沒有必要提價。”
韓度搖搖頭,反對道:“不,太子殿下若是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草原部族,就必須要給他們提價。”
老朱眉頭一皺,不滿的罵道:“你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韓度一點都沒有被老朱罵的憂慮,笑盈盈道:“皇上請先聽臣說完。”
老朱克製住怒火,牙縫裡蹦出一個句話來:“說,朕今日倒想聽聽你的歪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韓度說了一句之後,繼續道:“人都是趨利的,蒙元人也不例外。隻要咱們將牛羊的價格提起來,養一頭牛的收獲和一匹馬相當,甚至超過。那還有誰會去養馬不全都養牛羊去了麼。”
養牛羊可要比養馬匹輕鬆多了,既然價值都一樣,那與其養馬,還不如養牛羊。
“隻要讓蒙元人用牛羊能夠換到足夠的糧食,不出二十年,草原上就再也沒有人會養馬了。騎在馬背上的草原部族,可以控弦百萬,威懾天下。可是一個隻會養牛羊的草原部族,還有何威脅”
一個隻養牛羊的草原部族......那算個屁啊,連屁都不是。老朱激動的麵色泛紅,又覺得胸口被一股鬱氣給堵著,說不出話來。
抬手指著韓度,點了又點之後,才冒出一句:“你這計策真毒!”
“嘩嚓......”韓度一臉無辜的看著老朱,生怕老朱誤會了自己,連忙解釋道:“皇上,這可不是臣的主意,臣也不過是借助前人的故智,拾人牙慧而已。”
韓度好不容易才在老朱麵前,留下一個老實本分的印象。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夠讓老朱覺得自己是老謀深算、奸詐非常。
可是,老朱既然見識了韓度的毒計之後,哪裡還會向以前那樣輕易相信他的話
隻見老朱意味深長的看著韓度,嘴角帶著冷笑:“前人故智朕怎麼不知道前人有過如此計策要是前人用過的話,恐怕朕現在都不比為草原部族而發愁了。”
韓度心裡大呼冤枉,迫切的想要向老朱證明自己還是那個純真小少年,連忙說道:“誰說沒有,管仲就用過,而且臣也是從管仲身上學來的。”
“管仲”老朱和朱標紛紛疑惑的看向韓度。
管仲他們當然知道,令人敬仰的一代名相,但是他們還真不知道管仲曾經用過這樣的計謀。
韓度為了洗脫自己用計太毒辣的形象,隻好耐心的解釋道:“當時楚強齊弱,管仲想要滅楚並不容易,至少從正麵是很難的。可是管仲卻從楚國並不發達的經濟下手,從而削弱其力量。楚國山地居多,平民很多都是獵人,盛產野鹿,於是管仲就派人以高價大量收購楚國的鹿,從而引起楚國境內的一波獵鹿之風。這樣一來,楚國的老百姓紛紛跑到山野之中打獵,放棄了對田地的耕種,導致糧食大幅減產。
而這個時候管仲再大量收購周邊各個國家的糧食,斷了楚國的後路。一年以後,楚國果然陷入了溫飽問題,饑民大量湧現,造成了國內不小的騷亂。
眼看時機已到,管仲就讓齊桓公派兵攻打,結果大勝,楚國從此一蹶不振,再也無法對齊國造成威脅。”
這件事是被記載於史書之上的,無論是老朱,還是朱標都看過。隻是當初他們看的時候,為管仲的計謀拍案叫絕。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將其放在一邊,很難去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