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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萬壽宮大殿內,嚴紹庭說出這句所言極是的時候。
高拱便是心中一突。
這話,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上一次。
還是在上一次。
不等嚴紹庭開口,高拱便直接衝到了他麵前。
“嚴侍讀,話可要說清楚,本官隻是說清查兩淮鹽務,審查兩淮鹽商於此次兩淮民變之中有何隱情,若鹽商有罪自當嚴懲,但也不能因此導致兩淮鹽務混亂,絕無其他意思。”
高拱實在是有些怕了。
要是嚴紹庭再借著自己的話,延伸出些什麼來,到時候鍋豈不是又要背在自己身上了。
嚴紹庭麵露笑容,頗為純良。
他點點頭。
“高閣老放心,下官也是這個意思。”
高拱卻仍有些不放心,再次詢問道:“當真?”
“當真。”
“不假?”
“不假。”
“那你說吧。”
高拱鬆了一口氣,卻不曾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而是就側過身站在嚴紹庭身邊。
嚴紹庭則是滿臉含笑的看了高拱一眼。
不對!
這小子有詐!
高拱瞧著嚴紹庭剛剛那一眼,可是清清楚楚的。
這小子又在憋著壞了!
可是不等高拱再次開口,嚴紹庭已經是躬身頷首開口發出聲來。
高拱不由的閉上雙眼。
完了。
自己又要替這小子背鍋了。
“陛下,高閣老所言,微臣無比認同。”
“此次兩淮急奏民變,或是因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鄢懋卿所致,又或是因兩淮鹽商不滿朝廷政令所致,更或是二者皆有之。”
“但不論如何,朝堂體統不能丟,朝廷的體麵不能丟。”
“我大明江山社稷,至今以近二百年。”
“誠如高閣老所言,便是給這幫商賈之徒天大的狗膽,量他們也不敢造反。天底下或有百姓因亂世,而被草莽巨寇裹挾造反,卻絕無商人敢造反的。”
高拱瞪大了雙眼,看看帷幔後的皇帝,又看向還在滔滔不絕的嚴紹庭,心中焦急。
這話自己可沒說啊!
然而嚴紹庭卻還在說著話。
“高閣老說,若殺光此次鼓動兩淮鹽戶鹽丁聲討揚州城的兩淮鹽商,不難。”
高拱終於是忍不住,強行插嘴:“陛下,臣沒有說這句話!”
“讓他說。”
帷幔後,嘉靖眉頭微微一皺。
高拱瞪大雙眼,張著嘴。
完犢子了。
這話真要變成自己說的了。
嚴紹庭則是繼續道:“但殺光此次膽敢鼓動無辜百姓,視百姓之性命於不顧,枉顧國朝律法政令的兩淮鹽商,卻並不能徹底根除兩淮鹽務上的陳年積弊。
如高閣老所說,這件事當要在眼下,臣等便要於陛下麵前議定後續諸事。”
高拱點了點頭。
這話是自己說的。
隻是高拱的臉上帶著幾分憋屈,但前麵那些話不是自己說的啊。
一旁在今天已經出儘風頭的嚴世蕃,則是忍俊不禁,看著高肅卿因為自己兒子而吃癟,想笑卻又因在聖前隻能憋著笑。
但小閣老心裡卻是樂開了。
讚美吾兒!
嘉靖則是目光一動:“你有何諫言說與朕聽?”
嚴紹庭點點頭,瞥了一眼身邊整張臉都憋得漲紅的高拱。
“回稟陛下,如高閣老所說……”
萬壽宮裡,傳出一聲悶響。
高拱瞪大雙眼,瞥了嚴紹庭一眼,隨後方才默默低下。
嚴紹庭卻是不管,而是選擇繼續說道:“若要定兩淮鹽務之事,需要倒推成因。
“此次鄢懋卿之所以南下兩淮巡察鹽課鹽務一應事,乃是因為早先朝廷清楚,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執掌兩淮鹽政這麼多年下來,但兩淮鹽課卻是每歲減少。
而朝中如今國庫空虛,天下卻正是用錢之際,所以方才有了鄢懋卿南下兩淮巡鹽,清查兩淮鹽務鹽課,追繳過往所欠鹽課銀兩。”
這確實就是朝堂這一趟派人巡鹽兩淮的目的。
一開始就是因為鹽政鹽課上的收入較之過去越來越少,而現在朝廷又缺少銀子,所以才派了鄢懋卿南下兩淮巡鹽。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嚴紹庭這時候卻是話鋒一轉:“而之所以朝廷派了鄢懋卿去兩淮巡鹽,也正是因為兩淮,或者說是我大明鹽政出了問題,較之過去,鹽課每歲銳減。所以這一次沒有鄢懋卿南下兩淮巡鹽,也會有彆人奉旨巡鹽。
“如高閣老所言,兩淮如今出了這等事情,便是要謀定而後動。
兩淮鹽務積弊多年,朝廷鹽課收入年年遞減,難道往後每年朝廷都要派人去兩淮巡鹽?然後每年都要鬨出如今這般所謂兩淮民變之事?”
當嚴紹庭問完這個問題之後,萬壽宮內眾人不免陷入沉思。
對啊。
今年朝廷派了鄢懋卿去兩淮巡鹽,目的本來真的是好的,就是為了能從鹽政上弄些銀子回來,好讓朝廷的日子好過一些。
可明年呢?
難道不能鄢懋卿了,另派個冒青煙南下兩淮巡鹽?
當眾人陷入深思之際。
嚴紹庭則是轉頭看向高拱。
高拱目光瞥見,立馬露出戒備之色。
嚴紹庭則是笑著問道:“高閣老,您覺得呢?”
高拱隻能點頭道:“兩淮鹽務,確實也不能朝廷年年都派人去巡鹽。”
嚴紹庭重重的嗯了一聲,而後目光搜尋,盯上了低著頭的徐階。
“徐閣老!”
“徐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