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_跳崖後全京城追悔莫及_思兔閱讀 

8 第 8 章(2 / 2)

“二來,荊州此地,東控豫揚西連巴蜀,曆來為兵家所必爭,與京口北府相呼應,有西府之稱。謝府君在西府經營多年,對一地軍政了若指掌,父親在那裡沒有根腳,如何相爭?

“三來……”

郗符不痛快地磨了磨牙,“三來,謝含靈狡詐!至今安居府中,焉知不是黃雀在後,等著對付她的人自投羅網。”

“哦,對對對。”郗尹連連點頭,分外信任這個出生時祥雲漫天,有白鶴入宅的祥瑞之子,咂摸半晌,不無遺憾道,“那就算了吧。”

他的壯誌來得快去得也快,觀察郗符的神色,鬼鬼祟祟地壓低聲問“兒啊,你與那謝家女娘……”

“都說了我不知!”郗符聲音驀然加重,清倨的眉頭如川壑。

他捏著指頭上的玉扳指,轉頭喚進長隨,耿耿於懷地問“文良玉住進謝府了?”

打聽消息的家仆不知少主和那位樂山君較什麼勁,硬著頭皮點頭。

郗老爺嗐一聲,搖頭晃腦跟著添亂“風馬牛不相及。”

·

有靜觀其變的世家,就有不能容忍損傷風化的臣子。

大朝會上,出身吳郡朱氏的禦史大夫,上書參劾謝瀾安。

“《傳》曰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今卻有謝氏女隱瞞生平,欺世二十載,翰音虛名,居非其位。我大玄承王化,理當威兼禮法,故臣請太後、陛下嚴懲此女,以正視聽!”

朝堂上響起一片不小的騷動。

少年皇帝生了張雋如冠玉的臉,一身書卷氣,與那壓在他身上的玄絳海崖紋龍袍幾不相襯。

他自冕旒後下望。

王丞相不置一語,微微闔目,似在養神;文班為首的重臣,無論國舅公庾奉孝,還是惠國公何興瓊,皆雍容而立,沒有為朱禦史聲援的意思。

少帝才張口,在龍座旁置垂帷的庾太後微一吟笑“王丞相,哀家不記得,我朝律令哪一條明說女扮男裝為罪,抑或女子掌家為罪?”

王翱搖頭,道並無此律。

朱禦史急了,據理力爭。庾太後聲音沉下“淮河以北的尉遲老嫗,久逞武威,成日宣揚她北蠻之地出了個代父從軍的英烈女子,正是男女皆兵,全民皆兵,揚言早晚要過江踏平我朝!反觀我文風濃鬱的漢室,古有班昭蔡琰,今神閨之中又出了位巾幗奇才,你們不說褒揚,反要打壓治罪,難道我南朝的胸襟當真不如北朝嗎?”

少帝陳勍麵無表情地閉上嘴,朝堂鴉雀無聲。

誰人不知,太後這番挾槍帶棒的言語,是借他人話風,澆自家塊壘。

她口中恨言的“老嫗”,便是北朝的尉遲太後。

想當初拓跋武帝在位時,尉遲太後與拓跋武帝在洛陽一同臨朝,稱為“二聖”,等到武帝駕崩,尉遲太後繼續輔佐兒子,規劃國事,北朝臣子皆視此為理所當然,無不服膺聽命。

反觀南朝,同樣是垂簾,庾太後卻幾番被骨鯁老臣上書請退,稱後宮乾政於製不合,請她交還權柄。

庾太後一生大忌,便在“男女”二字上頭。

她為何不顧群臣的怨聲,一心想推動大司馬舉兵北伐,不就是要在武勳上同北朝較一較勁,以此證明她統領大玄的能力嗎?

今日在這朝會上,誰執意針對謝瀾安,誰便是在影射太後牝雞司晨。

庾太後滿意地看著無人敢多言的庭殿,轉頭笑問少帝“陛下以為,哀家之言然否?”

陳勍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下,微微側身頷首,恭順回答“母後所言極是。”

·

“金陵數得上一流的八家門閥,當頭的王、謝、庾、何,次之郗、原、衛、朱,餘者不足為慮。”

放鶴亭中,紅泥小爐烹著雨前茶,清香怡神,三人圍茶台而坐。

謝瀾安拈著一枚鬥笠小盞,看鶴台上閒鶴梳翎,手比瓷白,慢條斯理地分析

“今日逢五大朝會,必有人提及我的事。王丞相不會多言,無論礙於王謝兩家的姻親,還是王翱此人的靜水流深,他都不會多此一舉。自然,也不會為我美言,頂多兩不相幫;

“太後呢有意收攏我,庾家與何家都是太後的麾下,也不會攻訐謝家。”

謝策偏頭看向她。

謝瀾安繼續道“郗家主才疏誌大,可惜他家的大事一貫由少主郗符決定。我知那位少爺,貌似倨傲,實則最會取舍慎斷,若非有十足把握,也不會當這個出頭鳥。”

想起上一世這位郗家少主的所為,謝瀾安瞥睫笑笑,清茶入口,唇齒含香“剩下原家已服,衛家中庸,都不足為患。餘下一個朱氏,是江南本土的世族,自北方世族僑居江南以來權勢被擠壓,地位一落再落,想趁機扳倒謝家上位的,也隻有這一氏了。可惜……”

謝策接口“可惜太後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此時他終於明白了,那日謝瀾安口中說“有人請我出山”,所指竟是太後。

原來那個時候,她已經遠慮到今日的局麵。

但此事不能細想,一旦深究,就會和五叔祖逝世一樣,讓謝策感覺瀾安變得有些陌生。

文良玉不通世務,雲裡霧裡地啜茶,“含靈,說太後有意收攏你……這是何意?”

謝瀾安笑得雅氣,今天下二分,南北隔江而治,明麵上各有皇帝,實際真正治國定策的卻是兩位太後。

咱們這位庾太後,可是心高誌廣得很呐。

“她大概以為,‘謝含靈無哀家庇護無以保自身,哀家無謝含靈效命無以利爪牙,張耳目,逞氣誌’,眼下正等著我遞投名狀吧。”

這話聽得謝策和文良玉都悚然,一道低醇綿遠的嗓音忽而傳來“原來我謝家出了一個帥才嗎?”

亭中三人俱是一頓。

聽見這道熟稔又渺隔久遠的嗓音,謝瀾安握盞的指尖輕顫,遲遲轉頭。

隻見一名著鶴紋袍戴遠遊冠的中年人穿庭走來,麈尾在手,兩袖生風,高邁若仙。

“二叔……”她下意識起身。

她這位風度卓絕的二叔,坐鎮著南朝重地荊州,勇謀不可謂少,寬和亦不可謂淺,就是太追求名士風度,把五石散當飯來吃,以至於前世年方壯年,便發毒疽,死在任上。

若當時二叔還在,西府軍還在,楚氏小兒何敢暗生反骨一手遮天。

不過京城的風波應當才傳到荊州,二叔怎會這麼快就回來了?

回來的還不止謝逸夏一人。在他身邊,還有一位年齡相仿的鎧衣男人,悍野的麵相不似南人,銅眼鷹鼻,紫色臉膛,逼近九尺的身長更顯得威風凜凜,令人仰視。

按理說謝瀾安記事之後,便沒見過他了。

然而前世死後,她曾目睹此人趕來謝府,伏在母親的屍身旁嚎啕大哭,戟指痛罵謝家老少。

她嫡親的舅父,阮厚雄。

前世阮碧羅為了保守她的身份秘密,很少帶她回娘家歸寧,即使阮家來人探望,阮碧羅也從不讓娘家的嬸嫂碰她抱她,防人如防賊。

久而久之,阮氏寒心,兩家便斷了來往。

謝瀾安寄出的兩路飛鴿傳書,一封給文良玉,另一封便是寄去吳郡阮家的。

上輩人的錯不該再延續下去了,她理應給血脈相連的舅氏一個交代。她在信上陳情,過段時間會親自去吳郡拜見外祖母同舅父舅母,向他們當麵請罪。

卻沒想到做小輩的還未起程,當長輩的先千裡奔波來見她了。

謝瀾安上前的同時,一名綠衣少年從謝逸夏身後跳脫而出。這少年長襴玉帶,腰佩香囊,一眼落在謝瀾安身上,驚喜不已

“阿兄,你真變成女子啦!”

謝逸夏的幼子,謝策的同胞小弟謝登,正值十四五歲貪玩年紀,一雙眼閃著興奮的光,使勁瞧住謝瀾安。

阮厚雄身側亦攜有一子,名伏鯨,生得儀表甚偉,分外穩重,卻也在暗暗打量這位初次見麵的表妹。

隻覺她氣格清疏似天人。

眼前四人,兩對父子,皆她至親。謝瀾安掩住萬千思緒,才要張口,阮厚雄先已喚了聲“阿囡。”

渾身上下與這軟綿綿的昵稱不相乾的謝瀾安怔住。

沒人這麼叫過她。

阮厚雄久久凝望這煢煢亭立的小女娘,眼裡湧現水光,天生渾厚的嗓子放得極輕“儂是舅舅啊。”

他以為她不認得他。

“&nbp;不肖甥女瀾安見過舅父。”謝瀾安顫聲抱手見禮,細看舅父麵容,再轉向謝逸夏時,眨去眼中水霧,神色落拓如初,“叔父、舅父,您二位何以一同上京?”

阮厚雄看在眼前,心突然生揪一樣地痛。

這孩子的禮儀舉止,如積石翠鬆一般規矩俊雅,他活了這麼些年,也沒見過哪個後生有她這份氣派。

可是,要經曆什麼樣的打磨,才會將一個本應青春活潑的女孩子,澆鑄成這個模樣?

“叔父?”謝逸夏故作詫異地搖扇,“原來家主大人還認得我?此等大事,寧可去信吳地也不知會我。”

“恁大聲!嚇著孩子!”阮厚雄虎著張臉,“我是她親娘舅,不與我說同誰說?”

謝瀾安眉頭撲簌一動,恰逢謝策和文良玉上前見禮,險些被這一嗓子震聾。

inf。inf

(www.101novel.com)



最新小说: 混沌吞噬,拳打諸天 甄仙傳 廢後重生:王爺的心上人竟是我閨 三國:十倍速度,貂蟬說我太快了 萬界戰棋模擬器 召喚玩家,炮灰女配在仙界贏麻了 玩家才不是危險分子 在北宋當陪房 穿越玄幻反派,我被女主們纏上了 荒島求生,從世界末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