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神龕前點燃的一把香,屋內再沒有其他光源。
“把她拿近些。”
被紅紗掩住的神龕內響起一個清冷的嗓音,中性。
聲音在屋內飄蕩,經久不散,門前兩個輪廓動了動。
“是。”
撒旦將放在地上的短發女屍體抱起,在供桌前方停下。
隱約的香火光照在他的鼻梁上,像是坑窪不平的傷疤。
一條嬰兒般長短的乾癟手臂撩開紅紗,穿過繚繞的煙霧,手掌蓋在屍體的天靈蓋上,揪下一撮頭發後快速收了回去。
過了片刻,紗帳後發出一聲輕咦,他喃喃自語。
“同類的味道,那就對了……殺死她的人叫做陳厭?”
“是。”
聽到詢問,撒旦恭敬回複。
“我明白了,如果你們還想活著,就儘量不要去招惹他,這個人很危險,”
撒旦一怔,不敢置信地問道:“您也沒有辦法除掉他?”
“我這次下凡,是來保你平安的,之前幫你殺人,已經耗費了我不少神力……你命中有大劫,就在這幾日,隻要熬過去,今後水順風順。不要做無用功,平白招惹是非。”
撒旦沉默,聽手下彙報,在陳厭的帶領下,各社團聯手,一路攻城拔寨,步步緊逼。
現在又聽神明如此告誡,他開始心神不定,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決定?
“一個爛仔都搞唔定,你乜神啊!”
囂張跋扈的喝聲在身後響起。
撒旦火氣上湧,回頭喝道:“不肖子!給我跪下!”
太子昆冷冷一笑,對撒旦的訓斥不屑一顧。
“若不是你輕易妄為,破壞了跟泰方的交易,事態又怎會鬨到眼下這個田地。”
太子昆攤手道:“喂爸,你年紀越大膽子越小啊!讓我帶兵,分分鐘滅掉這群爛仔啊!”
“讓你掌權?聯合堂的基業遲早毀在你的手裡!這兩年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但你又幫社團做了些什麼?今日聯合堂之災禍,全是因你而起!”
見太子昆不為所動,撒旦臉色陰沉。
他暗道,眼下想和平解決這件事,隻能請龍津道那些大人物出麵調停。
大雨一直下到淩晨,變成了纏綿的線,彌天大霧籠罩了整個九龍半島。
殺伐過後,是新一天的忙碌。
除了將自己過去與未來都獻祭掉的癮君子們,仍蜷縮在泡了雨的爛棚屋裡。
城寨中的大部分人已經過完早,出沒在檔口、作坊中,開始上工。
城寨很小,同樣很大,任誰都沒有察覺到,今天的街上又多了幾具屍體。
聯合堂與各社團的摩擦還在繼續,但自從陳厭再次加入後,局麵開始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