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羊術、妖魔、韓常……這些緊要細節,馮善水不敢隱瞞,一一和盤托出。
對於邪術鬼魅這事,他儘可能講述地詳細,但牛皋與董先二人神色卻不顯詫異。
陳厭將二人的神色儘收眼底,知曉這兩位將軍都是當世奇人,縱行江湖、沙場半生。
尋常人聽來驚悚離奇之事,在二人眼裡恐怕根本算不得什麼。
當馮善水講完,盞茶工夫已過,董先暗中點頭,他向來考慮周密。
這前還想,即使尋到了那位來去如風的江湖俠士,又該如何將其招攬。
既然原本就是自己人,又憑空省去了不少麻煩。
牛皋虎目一睜,沉聲道:“那金國妖人,倒是有把子手段,若我們不將這些百姓帶走,不知還會有多少人遭受他們的荼毒,變成豬羊,任其宰割!”
董平頷首,“十夫長,既然你們是從蔡州一路追殺韓常至此,那韓常現在如何了?”
聞言,眾人一同期待地看向他。
現在韓常在陳厭眼裡,跟死了沒有區彆。
但既然沒有親眼看到他斷氣,自己也不會胡亂吹噓。
“身受重傷,死活不知。”
劉三娣幾人有些無奈,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這等敗軍降將,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提他作甚!”牛皋擺手,話鋒一轉,“嶽元帥給本將留了五百背嵬軍。陳厭,從現在開始,這些將士歸你調遣!”
蘇無愁聞言情不自禁,一拍手,笑了出來,“十夫長變陳將軍啦!”
從小小十夫長,到統領五百騎兵的遊擊將軍,對一般人而言,是一步登天。
但對於陳厭立下的軍功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董先微笑道:“僅憑諸位於小商橋隨楊將軍血戰,出生入死,就算每人都封一個參將都不為過,但現在時機非常,我們也隻能暫行權宜之事。等渡過淮水,本將立刻上書,為諸位請功。”
說著,他改了口,看向陳厭:“陳將軍,既然當前的情況你們已經有所了解,那本將也不再贅述。大軍暫定於今日卯時出發,你便率隊,同牛將軍一起殿後。”
陳厭起身拱手,“末將定不辱使命。”
他估算,現在應該剛過了子時,距離開拔還有不到四個時辰,要抓緊時間休息,恢複精力。
在周屏的帶領下,四人離開大帳,前往軍營。
大帳內,牛皋與董先稍作對視,隨即不約而同地肆意大笑。
“此子身上確有一股煞氣,等尋個機會,定要與他切磋一番。”董先微笑看向牛皋,“牛將軍,你已經與他交過手了,勝負如何?”
“半斤八兩吧!”
牛皋含糊一句,隨即拿過紙筆,開始寫信。
董先繞到他身旁,隻見他先給淮水對岸的張憲將軍用密語寫了封書。
大致內容是,今日軍隊將於寅時出發,約六個時辰後,護送民眾抵達淮水北岸,讓其提前準備接應。
他微微頷首,可寫完這一封信,牛皋又開始提筆,看到內容,他壓低聲音道:“你這是在寫什麼?”
牛皋冷笑,“當然是請功書,為陳厭四人請功。將這兩封書一並發給張憲將軍,讓他派人將請功書送往臨安,上表朝廷!”
“不可!”董先立刻製止,“金軍來犯,我們將其殺退,也沒什麼,朝廷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大張旗鼓向朝廷邀功,這就萬萬不妥了。有心之人會當你是在對朝廷的決議陽奉陰違,故意挑釁!”
“老子就是要挑釁!”牛皋瞪著他,“咱們的將士冒死殺敵,難道還要藏著掖著?該罰的要罰,該賞的就要賞!連殺金人都成了罪過,豈不是寒了三軍將士的心!”
董先見勸不動,也不再說什麼,心想任他去寫,張憲將軍沉穩,斷不會陪他一起火上澆油。
他正想著,忽聽“噗嗤”一聲,急忙看去,隻見牛皋側身噴在帳布上一片鮮血,咧嘴笑,“直娘賊…這一刀,可真夠勁啊……”
踏著泥濘,兩名踏白軍接了裝有書信的封蠟竹筒,縱馬離開鄭莊。
周屏領著四人在汙水橫流的村街中大步行走,道路兩側皆是靠在一起、往身上蒙一件蓑衣酣睡的軍士。
劉三娣見狀開口,“周校尉,你這是要將我們往哪裡帶,我們同其他將士一樣,在路邊湊合一宿就成。”
周屏搖頭,“那可不行,幾位一路奔波,總是要好好睡上一晚的,聽我安排。”
幾人來到村內的一處四合院中,其餘幾間屋裡都黑壓壓住滿了老幼婦孺。
東廂房卻點著盞油燈,屋內影狀空蕩。
“歐先生,我帶來四名將士,今晚同跟你擠一宿。”
周屏推開門,土炕上隻躺了一名須發皆白的灰衣老者。
聞言他起身道:“都講過了,讓我跟其他百姓一起休息便可。”
他用和藹的目光在陳厭四人臉上依次掃過,拱手道:“老夫歐準,幸會。”
“陳厭。”
“馮善水。”
“劉三娣。”
“蘇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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