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任綠林軍太常偏將軍的劉秀,成功請來的三千援軍,使得昆陽之戰,從慘烈的浴血守城階段,進入了踔厲風發的一騎當千階段。
王莽大軍主帥王邑,得知昆陽城援軍,隻有三千人馬之後,心中思忖著:無需全軍出動,派出一萬人馬,拿下昆陽城,那是綽綽有餘。於是命國將哀章、納言將軍嚴尤二人,帶領一萬人馬去打劉秀搬來的那三千救兵。
劉秀卻並不將三千人集在一處用。
相比王常、成丹二人,劉秀和鄧晨更熟悉昆陽城,所以,劉秀與王常一隊,帶領一千兵馬,在距王莽大軍四五裡的地方,守在昆陽城外,排兵布陣。
鄧晨與成丹一隊,則帶領剩下兩千兵馬,進入昆陽城內,清除已經進城的敵兵。
成天祜自然是跟著父親和哥哥跑。
可上了戰場,哪有什麼誰跟著誰的,見了敵人就殺唄。
“一會兒就跟在你哥身邊啊!”成丹雖這樣囑咐了成天祜。
可打殺中,哪顧得上那麼多。成丹和大兒子成天渠,時而背靠背作戰,時而互相援助,始終相距不過數步之遙。
並非所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成天祜也想團隊作戰,可初次上陣殺敵,彆說配合默契,連一點經驗也沒有。
成天祜自己一個人,倒是意氣激昂,打著打著,越跑越偏,越跑越遠了。
打到南門時,忽見一敵兵,欲砍殺南門守城士兵,成天祜一個箭步衝上去,手執青銅利刃,銅刀朝那人後背一揮,刀刃從那敵兵左側腰部,徑直劃到右側肩部,敵兵撲倒在了守城小兄弟的身上。
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敵兵倒下後,成天祜發現這位守城“小兄弟”,竟然是自己魂馳夢想、甘心首疾的穆雪。
口中的千言萬語,胸中的百感交集,肺腑中的殷殷垂念,都化為一句呼喚,叫了一聲“雪兒”。
從加入守城戰開始,穆雪就沒停歇過,早就已經超出體力負荷了,靠著胸中兀自憋著的一口精神氣,沒有倒下。
如今生死之際,見到成天祜,心中一暖,隻覺這最後一口精神氣被吐了出來,穆雪感到身子往下一沉,跌入了漆黑、幽深、死寂的海裡一般。
敵兵又衝了過來,成天祜拉起穆雪,護在懷中,單手將那人斬殺。背起虛脫的穆雪,解下自己的腰帶,將穆雪緊緊綁在身後,又取下自己頭上的兜鍪,護住穆雪頭部。右手提起青銅劍,左手握住穆雪的手,回頭輕聲道:“雪兒,現在起,由我來保護你!”
混沌中,聽到成天祜的聲音,穆雪的靈魂深處,回應了一句:“原來這漆黑幽深的海裡,有你,那我便不再害怕了。”
納言將軍嚴尤,帶著五千兵馬,主持著攻城之事;國將哀章,帶著另外五千兵馬,來打劉秀在昆陽城外的這一千人。
剛一對陣,太常偏將軍劉秀先發製人,貫頤奮戟,一馬當先,率先衝入敵兵之中,斬下王莽新軍數十人首級。
王常見勢,揮動手中長槊【shuo】,高聲喊道:“隨劉將軍一起,誓死守衛昆陽,衝啊!”說罷,亦衝進敵軍之中,掄起長槊一蓋,將一敵兵隔著頭盔,打得是七竅流血。
又有敵兵持刀砍過來,王常用長槊一攔,調轉槊頭又是一撩一衝,當場再斃命一人。
“王將軍好身手啊!”劉秀回頭讚道。
“劉將軍亦是驍勇難擋啊!”王常也發出由衷的讚許,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劉秀,大敵當前,竟如此臨危不懼、奮勇當先,今後必是舉大事之人呐!
眾將士見兩位將軍槊血滿袖,士氣大振,也提著刀就衝進了敵軍之中。
麵對王莽這五千兵,昆陽這一千援兵毫不怯懦,卯足了勁跟他們玩命。
國將哀章,帶著的這五千兵馬,自恃人多勢眾,五個打一個,還沒開打,就覺得自己肯定贏了,也沒什麼決心和勇氣可言。
一交戰,怎料昆陽城這幫小子這麼凶狠,簡直是殺人不眨眼啊,國將哀章的兵被打得節節敗退。甚至有的人還沒打,就被惡狠狠衝過來的昆陽兵給嚇壞了,直往回跑。
劉秀搬來的援軍,下江軍,本就是半個土匪出身,士氣高漲的時候,更是喜不自勝,一副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不一定打得過人家,但先嚇唬嚇唬你再說。
慌亂之中,國將哀章的指揮也無人再理睬,都各自逃散。
哀章心一橫,青山尚在,先保住命,多的是柴可以燒,撥轉馬頭也撤了。
劉秀和王常是何等敏銳之人,隻對視了一眼,便心領神會。
王常將軍打馬從左側去追,劉秀將軍偷偷往右側夾擊。
王常將軍執槊從側麵橫劈而來,哀章恍惚之間伏倒馬背,竟意外保住了項上腦袋,隻是連兜鍪帶發髻,被削去了一大半,隻能任碎發在風中淩亂。
哀章來不及驚恐,迎麵而來的劉秀將軍,執劍飛馳而過,取下了哀章的首級。
成天祜沒有兜鍪【ou】護住頭麵部,一支箭“嗖”地飛過,已來不及閃躲,還好這箭射偏了,沒害到成天祜性命,但臉上還是被擦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垂著這傷口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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