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阿骨打說的很是灑脫，但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無奈與不甘。
完顏闍母當即跳起來道：“大兄，我們不能退，你這是在養虎為患，從我們舉兵反叛遼國開始，大兄就沒有感覺到契丹的抵抗越來越強了嗎？”
“從剛開始我們隻有幾千人，便能夠殺穿幾萬，十幾萬的契丹軍士，而今我們六萬人竟然沒有殺潰一支被拋棄的三萬契丹軍士。”
“大兄，不隻是我們在成長，契丹人也在成長，待到明年再來時，恐怕就不是守著城牆，而是敢與我軍麵對麵的在外野戰了，大兄時不我待啊！”
完顏阿骨打苦笑道：“我又豈會不知，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想早日覆滅契丹，然而大軍糧草不濟，除了退軍那就隻能強攻，你可知那樣會損我族人幾何？”
而且不光糧食，我們其他的儲備也沒多少了，餓著肚子尚且還可以忍受，但你總不能要求族人，赤手空拳與契丹賊搏殺吧！如此在繼續守著中京意義不大，反而對我們來說是種拖累，還不如早些回去，做好準備，我們明年再來。”
完顏闍母啞口，如今女真人的底子太薄，每一場仗，幾乎都是全族之力，他們輸不起。
完顏阿骨打一言畢，頓時整個營帳都安靜了下來，充斥著一股難以言痛的悲傷，無人想要退兵，但現實逼得他們不得不退。
完顏阿骨打也是滿臉苦澀，早知道會打成這個樣子？當初不如直接接受契丹人的和談，如此還能從契丹人身上撈下一筆。
如今雖不算戰敗歸去，但被燒了糧草和戰敗也是無疑。
這時曲永走了進來，看著帳中麵色難看得的眾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陛下，損失統計出來了，糧草還剩下1/4夠全軍使用半個月。此一戰，我們戰死了八千多人，幾乎沒有輕傷。
而契丹那邊依據他們搬運的屍首，大概在兩萬左右，輕傷也是不計，我軍奪得火藥罐，兩千四百餘，火炮兩門，還有幾百斤火藥。“
聞言，完顏阿骨打直接皺眉質疑道：“隻有一比二的戰損嗎？契丹有沒有可能將他們的屍首偷偷搬了下去，以此迷惑我軍？”
一比二的戰損，契丹進步的太誇張了些。
見曲永搖頭，完顏阿骨打歎了口氣對著大營中的眾人說道：“此番戰敗，罪責在是我。是我沒有布置好，導致宮衛騎軍跑掉，又留守了三萬大軍，在營內做了無用功，致使後備力量不足，讓契丹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燒掉了糧草。退軍之後，我願接受責罰。”
“退軍？”這下輪到曲永質疑驚呼了。
完顏阿骨打道：“剛剛先生不在這兒，我們商量了一下，準備退軍，剛好如今的糧草夠吃到回家，眼下農忙在即，族人歸家也可幫助家人收割麥子。”說完哈哈大笑。
曲永急忙上前道：“陛下，我軍雖小敗一場，不過士氣正旺，何故退兵？”
完顏阿骨打道：“先生，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今我們隻剩下半個月的糧草，依照契丹人的尿性，也不會出城，與我們決戰，在圍困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成果，不如趁早退出，讓軍士們好生休息，來年再戰。”
在契丹人打來的那一刻，曲永就思索的直接拋棄糧草，保存實力，以圖他日。
在他看來，除了人外，其他身外之物，都可以依靠劫掠得來。
想了一會兒道：“陛下若是因為糧草問題而退軍，那豈不是太過可惜。”
曲永此言一出，大營中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曲永，完顏闍母開口道：“先生有辦法弄糧？”
曲永點點頭完道：“陛下可還記得年前，發向草原的征召令？”
完顏阿骨打點點頭道：“自然是記的，可響應者寥寥無幾，他們都在等，等我女真和契丹決出一個勝負。”
曲永笑道：“不錯，但他們說是兩不相幫在觀望，可他們還是偏向契丹，源源不斷的替耶律淳提供著各種軍用糧草，否則中京城又如何能夠支撐到現在？既然他們不仁，就不要怪我們不義。”
“陛下向草原再次發出征召令，若他們依舊不響應，那我們即刻發兵去滅了他們，搶上幾個部族，我們得糧草問題不就解決了？”
“亦可讓草原上偏向契丹的部族，心生懼意。我們打不下中京城，那我們就去打草原，他們可沒有城牆保護，契丹人不是承諾會給予他們保護嗎？
契丹若是來最好，若是不來，我們便一統治整個草原，然後以草原之勢壓向中京，到那時中京觸手可得。”
聞言，完顏阿骨打瞬間沉默，在腦中快速的思考著利弊，草原可以打，也可以打下來。
沒了城池的保護，草原上那些部族在完顏阿骨打看來，就是待宰的羔羊，什麼時候殺，完全取決於他今天想不想吃肉。
但契丹人還有一支在外得宮衛騎軍，而且草原部落多是戰馬，他們能打過不一定能追上，若是逼得草原部族，心生怨念，聯合在一起，那對他們而言，也是沒必要的。
而今路有兩條，要麼回家收麥子，要麼去草原上拚一把。
作為女真首領，他要考慮得有很多，與這些將領不一樣，他們想戰，願戰，輸贏不過一場戰爭罷了，但他要為了整個族群考慮，任何一個錯誤決定都有可能將整個部落拖入深淵。
見完顏阿骨打遲遲不開口，曲永道：“陛下，臣還有第二個法子，我們南下去打燕京，我們不是搶了契丹許多的金銀珠寶，無處花銷嗎？
打通了南下宋國的道路，宋國各種輜重就不必在冒著被大海風浪吞沒的危險，可大量裝備我軍，如此可將我們那些沒用的金銀珠寶快速的轉化為我們的實力。”
“有宋國供應，自此我們再也不用擔心糧草問題。”
完顏阿骨打此時似乎也有了決定道：“我們南下，打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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