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的目光在這名禁衛軍身上掃了一個來回。
此人從進了林子便沒說過話,不知怎的,秦江隱約感覺對方的眼神有些過於冰冷。
但一想到對方的身份與職責,秦江又釋懷了。
說白了,秦江這些年還是被秦滄闌與老侯爺保護得太好,學了些本事,卻少了覺察危急的本能。
蘇承是在饑荒之年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彼時,最瘋狂的事莫過於易子而食,而他不是任何人的兒子,連易都不用,抓住了就是死。
為了活命,他不得不鍛煉出了野獸一般的危機本能。
誰對他不懷好意,他或許說不上來,但他可以察覺出來。
這個禁衛軍不對勁。
“嗬嗬,那還不是你招人厭?”
秦江譏諷回懟。
蘇承挑眉一笑:“招人厭也比不中用強,話說,你是不是昨天的藥效殘留體內,沒清除乾淨?所以今日連打獵的力氣都沒了?”
提起這個,秦江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
他被逼得在場上使了暗器,結果非但沒傷到蘇承,反而被蘇承奪過來傷了他。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自己麵子裡子丟儘了!
秦江對蘇承的痛恨與嫉妒可謂是到達了極點,若不是兩個禁衛軍守著,秦江怕是當場要與蘇承來一場生死對決。
蘇承沒將秦江的話放在心上,他這人記仇,但還不至於會輕易被幾句口舌激怒。
他更在意的是秦江身邊的那個禁衛軍。
蘇承拿出閨女讓蘇祁交給他的匕首,放在手裡把玩了一下,插回腰間的刀鞘中。
他打算起身離開。
就在此時,不遠處嗖的竄過一道白影,速度極快,轉瞬即逝。
蘇承敏銳地扭過頭,堪堪瞧見一條白色的尾巴鑽進了草叢。
是那隻白尾狐!
老實說,這隻白尾狐與名字一點兒也不相符,明明是它通身白色,尾巴尖尖兒上帶著一點兒紅色。
蘇承覺得,應該叫就叫白狐,或紅尾狐才更貼切。
這是自己今日的任務,拿下它,自己就能贏過秦江了。
他利落地翻身上馬。
秦江也發現了獵物,他也趕忙上馬,去追趕那隻白尾狐。
打獵這種事,秦江有經驗,他自信能搶在蘇承的前頭拿下白尾狐。
然而他萬萬沒料到的是,蘇承的馬兒忽然悶頭朝他的馬兒撞來!
他的馬兒受到驚嚇,竟揚起前蹄,調轉方向往旁側去了!
秦江咬牙勒住韁繩。
雖是及時拉住了,卻因耽擱的這一小會兒功夫,被蘇承甩開了。
秦江望著蘇承縱馬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殺氣。
如果他沒認錯,方才那匹馬……是秦滄闌的坐騎!
秦滄闌!
自己給他做了二十年的兒子,也沒騎過他的坐騎!
蘇承不過是回來了一個月,他就把坐騎給了蘇承!
為什麼!
同樣是給秦滄闌做兒子,為何秦滄闌如此偏心!
他恨!
不僅恨蘇承,也恨極了秦滄闌!
甚至,他更恨秦滄闌!
他要得到兵權,要將蘇承狠狠地踩在腳下,要讓秦滄闌睜大眼睛看看,他偏心的親兒子……最終都是個什麼下場!
他不會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好過!
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的秦江,策馬抄小道衝蘇承追了過去。
擁有秦滄闌給的坐騎又如何?蘇承騎術不如自己,對地形的熟悉程度也不如自己——
身後的禁衛軍冷冷看著秦江與縱入林子深處的蘇承,麵無表情地上了馬。
“快看!這裡有馬蹄的腳印。”
蘇祁指著大樹下的一塊濕潤的泥土說,“怎麼腳印好像分道揚鑣了?一路正往南,一路往東南,哪個才是叔父的?”
蘇承是他們幾兄弟的表叔,可幾兄弟不約而同地全將那個表字去了。
“東南。”蘇小。
“你怎麼知道?”蘇祁疑惑。
蘇小小指著泥土上的馬蹄印道:“這邊有幾個馬蹄印記最深。”
蘇祁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叔父今日騎的是姑祖父的馬,那匹馬比尋常馬兒健壯,馬蹄印也最深。”
這個小表妹,觀察很入微啊。
蘇祁道:“從馬蹄印來看,兩隊人馬分開了,叔父暫時是安全的。”
蘇小小沉思道:“不,分開了反而不利。”
四人一起時,弓箭手不便下手,可倘若分開了,先殺秦江,再殺蘇承與另一個同伴……
或者有最壞的一種可能——兩個禁衛軍是一夥兒的。
那樣蘇承就當真兩拳難敵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