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不解:「為什麼會這樣?」
淩雲說道:「無主的死士是很危險的,他們可能在陷入狂躁狀態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來。為了最大程度杜絕此類慘禍的發生,死士的主人在臨死前會為他們尋找新的主人。若是沒找到,死士就會殉葬。」
蘇小小愕然:「這麼殘忍!死士會心甘情願殉葬嗎?」
淩雲正色道:「這是死士的規矩。」
蘇小小沒做過死士,對死士的忠誠難以感同身受,但想到修奴被莫歸遠吸乾了功力而死,也不曾有半點反抗,大概明白死士與尋常高手是不一樣的。
遠的不提,就拿昨日來說,鬼怖折磨徐慶,徐慶老實交代了蠱師的行蹤,若換成死士,八成死也不會開口的。
「如此說來,鬼怖應當是知道自己必死的結局,所以才不與家人相認的。」
如果是蘇小小,她大概不會這麼做。
這並不是說鬼怖是錯的,每個人的觀點不同,做出的選擇也截然相同。
她非鬼怖,焉知鬼怖內心的苦痛?
想到什麼,蘇小小再次看向淩雲道:「你確定鬼怖殺不了你嗎?」
「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淩雲淡道,「除非我在他麵前摔死。」
蘇小小認真問道:「那……你會嗎?」
淩雲:「……」
蘇小小回到衛家,鬼怖在院子裡練劍,幾個孩子去附近的小花園摘花花,鬼怖得了片刻安寧。
不知怎麼回事,四個人覺得他這裡比衛六郎那邊好玩,每天都要過來,鬼怖快被吵升天了。
「鬼怖。」
蘇小小進入院子打了招呼。
鬼怖收了劍,淡淡睨她一眼:「你來做什麼?」
蘇小小微微一笑:「啊,有關淩雲……納蘭雲的事,我有一點兒自己的看法。」
鬼怖毫不留情地說道:「你的看法不重要。」
呃……這麼直接的嗎?
一定是剛剛沒叫大哥。
蘇小小把藏在身後的糖葫蘆拿出來:「大虎說你喜歡吃。」
鬼怖道:「我不喜歡。」
蘇小小戳穿他道:「上次的你全吃完了。」
鬼怖麵不改色:「就不喜歡。」
和衛廷一個德行。
蘇小小見怪不怪,將糖葫蘆放在了石桌的盤子上:「納蘭雲是大虎二虎小虎的師父,你殺了他,他們三個會難過的。」
鬼怖麵無表情地說道:「乾我何事?」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蘇小小又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是殺不了他的?彆否認,我昨晚全瞧見了,你們兩個根本就誰也奈何不了誰。你倆就好比是不同體係的巔峰,正巧相生相克!」
鬼怖皺眉:「我不喜歡這個詞。」
蘇小小眨眨眼:「那……相愛相殺?」
鬼怖的臉更黑了。
「好嘛好嘛,開個玩笑。」蘇小小雙臂擱在石桌上,湊近鬼怖問道:
「如果你一直殺不了納蘭雲,怎麼辦?
「我已經知道了,無主的死士是要殉葬的,如果不是這個任務,你也早隨你主人去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主人為何在臨終前給你安排了一個你永遠也沒辦法完成的任務?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主人想要你活著?」
鬼怖怔住了。
蘇小小:快說是是是!快感動得一塌糊塗!快敞開胸懷迎接燦爛美好的明天!雖然我隻是瞎編!
鬼怖拿布擦起了刀鞘,篤定地說道:「沒有鬼怖完成不了的任務,我一定會殺了納蘭雲。」
蘇小小嘴角一抽。
衛老太君說的沒錯,衛家最軸的男人就是你了。
行,我不勸了,你愛咋咋!
「小虎!」
「娘?」
「吹嗩呐!」
鬼怖:「……!!」
留下鬼怖獨自麵對小虎的魔音摧殘,蘇小小回了自己的院子。
約莫一刻鐘後,蘇陌來了府上一趟。
上回在行宮,二人從張峰身上搜出了一塊刻有蓬萊二字的鑰匙,這兩日蘇陌帶上全部可以調動的人手,以抓捕竊賊為由,將京城查了個底朝天,終於在城南的一間小客棧裡找到了張峰的遺物。
但也隻是一些衣物與碎銀子,沒找到先帝的遺詔。
「另外,還有一個撥浪鼓與一封家書。」
書房中,蘇陌將撥浪鼓與家書遞給了蘇小小。
撥浪鼓是新的,看樣子剛買。
家書上字跡清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內容很簡單,無非是家中一切安好,望君保重身體,落款是錦娘。
「查出信來自何處了嗎?」蘇小小問。
蘇陌點頭:「信封上有城南驛站的官印,是從一個叫劉村的地方寄出來的。」
京城雖大,卻並不是沒有村落,城郊一帶還是有不少村莊的,隻是比起州郡的村莊要大一些,也富庶些。
二人即刻動身,抵達劉村時正值傍晚。
考慮到張峰或許是化名,他們按信上的落款打聽了錦娘。
「最東頭那家就是。」一個好心的大娘說。
二人謝過大娘,找到了那戶人家。
院門是開著的,一位年輕的婦人一手抱著一個一歲的孩子,另一手在晾衣繩上收衣裳。
褥子太大,她扯了半天沒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