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龍穀。
來此地已是第五天了,向楓和趙任幾人坐在湖邊的柳樹下聊天。
雷霸天在這幾天也沒再見向楓。昨天,顧南古和劉忙又帶著他們四人到處轉了轉,今天他們沒來了,也沒有派人跟著,說向楓他們可以在穀裡自由走動。
向楓便將趙任、薑岩和舒誠約到這裡來了。
“此地如何啊幾位?有沒有樂不思蜀之感?”向楓坐在草地上笑著問大夥。
“還樂不思蜀呢!”趙任嗤了一聲,“向哥,你可真能隨遇而安!”
向楓反問道:“不然呢?我們殺出去?”
趙任撇了撇嘴道:“我倒是想呢!可拿什麼殺呀?武器包裹都被他們收走了,赤手空拳能殺得出去麼?”
“趙老弟,你真的想出去?”
趙任看了向楓一眼道:“這還要問嘛!按先前的謀劃,我們可是要去遼東投軍的——向哥,你該不會改主意了吧?”
向楓一時沒有答話,隨後又問舒誠和薑岩道:“你倆位呢?這幾天感覺如何?”
薑岩答道:“說實在話,看這穀裡的人,他們還真不像土匪,紀律嚴明井然有序,比官兵都好……這地方有山有水,有吃有喝,山高皇帝遠,是個躲難的好地方。”
“舒誠呢?”
舒誠輕咳了一聲道:“向頭,嗯……怎麼說呢?我五歲失怙,見到了太多恃強淩弱之事,自幼對那些人也深惡痛絕。來這裡後,雖然隻有短短幾天,卻讓我有了全新的感受。這裡的人親如兄弟姐妹,他們不是裝出來的,是真心真意的,我真個喜歡這樣的氛圍。霸爺將這裡打造成一片樂土,我想他的本意也不是想做個匪首吧——向頭,我舒誠沒啥壯誌宏圖,是走是留,我聽你的!”
“舒誠說得好!”向楓接過話來,“這裡確實不一樣,不能將他們當成土匪來看待,他們有時和官府作對,那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這裡的婦孺。我了解那些軍戶,他們一輩子受那些當官的壓迫欺淩,不能保護自己的田地,也不能保護自己的家人,有這麼一塊安靜之地讓他們生活、繁衍後代,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而對於我們幾個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
趙任幾人都沒有插話,聽著向楓繼續說下去。
“我們雖然逃了出來,但無時不擔心家人的安危,這裡離黃州也就五六天的路程,真要留這裡的話,隨時可以回去看看。留在這裡,我們也可以出點力,協助霸爺將這裡打弄得更好,要說有所作為,亦是可以做到的,就看我們如何去做了”
向楓繼續道:“再說遼東吧,那裡是李成梁的天下。李成梁養寇自重,任人唯親,他有九個兒子,重要職位上都是他至親之人,不會信任我們的,再說我們過去後從一個步卒做起,也難有所作為。之前之所以打算去遼東,那也是權宜之計,我們若暫在此落腳,聞爺爺也可理解的,畢竟隻要我們幾個平安,那對家人便是最好的安慰”
“兄弟們跟著我向楓出來,我很感激,我也想和你們一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絕不做虧待兄弟之事。昨晚,我想了很久,覺得可以先落腳於此,對往後之事再慢慢圖之。隱龍穀正是用人之際,霸爺不會虧待我們,倘若往後隱龍穀真個壯大了,也有我們一份功勞不是?不過,我也不強留各位兄弟,你們誰要離開,我一定讓霸爺放人,日後見麵,我們還是好兄弟!”
聽了向楓長長的一番話,趙任幾人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趙任站了起來,撿起一個小石塊,用力朝水麵打了過去。那石塊在水麵上蹦跳著,滑出一道長長的水痕,最後沉沒在湖裡了。
趙任轉身道:“向哥,那就留下來吧——我們幾個都留下來!”
向楓問道:“你方才不是說要走麼?”
趙任一笑:“方才是方才,這會是這會,我突然不想走了!”
“為何呀?”
“不為何,就是不想走了。”
舒誠在一旁笑道:“他呀,是怕走了後就見不到董小宛了!”
趙任朝舒誠“切!”了一口,說道:“也不全是因為她,是向哥把我說動了——薑岩,你呢?”
薑岩雙手一攤道:“你們都留下,我還能去哪呀?難不成去外麵要飯?”
幾人都笑了。
去留明確下來後,幾人就顯得很輕鬆了,頓時有說有笑起來。
沒多久,向楓聽到有人在喊他,扭頭一看,原來是劉忙朝這邊小跑過來了。
“劉哥,有何貴乾?”
劉忙招了招手,說道:“向兄弟,霸爺有請!”
“霸爺?”向楓感到有些意外,“是我們幾個都過去麼?”
“不,就請你去他家裡坐坐。”
向楓“哦!”了一聲,讓趙任幾人隨意,便跟著劉忙一起過去了。
雷霸天的家在西頭的一處平緩的山坡上,這裡相對僻靜些。房子和其他住戶一樣,都是泥磚房,屋頂蓋著灰色的瓦,隻是有一個較為寬敞的院子,裡麵栽著兩棵鵝掌楸和一棵杜英,還有幾杆水竹和幾處花叢,在院牆的一角,放著幾把農具,應該是他們平日裡農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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