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天地寂靜。
篝火熄滅,隻有暗淡的火星時不時的在灰燼中綻放最後一絲閃耀的餘溫光亮。
大青山數百名漢軍士兵圍在火堆旁邊,裹著身後的披風緊挨著彼此相互取暖。
身後的方向就是大青山。
但原本應該在入夜之後寂靜無聲的大青山此時卻傳出了陣陣淅淅索索的聲音。
黑夜的掩護之下,一名名身著或是灰色,或是白色動物皮毛大衣手持短劍的人影穿梭在樹林當中。
就如同密林當中的獸群一般。
細數之下密密麻麻,遍布了整個大青山的東側山坡。
除了腳步聲,踩踏樹枝上發出的脆聲之外,所有人嘴裡都叼著一根木棍。
山下,就是漢軍駐地。
而這些手持短劍,頭發上編著小辮,有的甚至是光頭,還有帶著獸皮帽的士兵明顯就是衝著漢軍營地而去的。
在一陣摸索過後,大青山上密密麻麻的士兵眼看著距離漢軍營地之後百米左右的距離。
此時,山腳下,一隊手裡舉著火把的漢軍士兵正在營地周圍巡視。
領頭的正是屯長孟季。
“真他娘的冷啊。”
孟季小聲的嘟囔了一聲,然後來到一處大樹下解開了褲子。
身後的士兵舉著火把就朝著孟季的身邊靠。
“乾啥。”
孟季回頭瞪了一眼士兵笑罵道:“你小子,沒看到俺要尿尿嗎。”
“你是想偷窺俺的鳥不成?”
“想看你自己解開褲子看,媽的。”
士兵悻悻的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
放水完畢之後的孟季抖了抖,隨後提起褲腰,然後從腰間摘下了張迅給他的酒囊擰開了蓋子湊上前去聞了聞。
“軍侯的酒就是好啊。”
孟季自言自語的說道:“等俺媳婦生了娃,回頭回去俺也要請大家夥喝一頓好酒。”
聽到孟季說喝酒,麾下的幾個士兵頓時都來了精神。
“屯長,到時候我們能不能也跟著去蹭上一杯酒喝喝啊。”
“是啊屯長,我們也想喝好酒。”
孟季抬眼瞪了一眼幾名手下的士兵。
“你們這群臭小子,莫不是要喝窮俺不是?”
“一個屯五十人,要都去俺那裡喝酒。”
“俺一家今年就都得餓死不成。”
“去去去,哪涼快哪待著去。”
孟季抬手揮了揮。
跟在孟季身後的幾名士兵嗬嗬直笑。
幾人和孟季相識已經數年。
對孟季自然是了解的。
雖然嘴上說不請,但孟季肯定會請。
邊郡不如同中原。
戰時為兵,閒時為農。
邊地軍屯,他們往後的數代都注定要生活在一起。
是同鄉,也是戰友,還是街坊鄰裡。
敢情自然並非尋常可比。
正當幾人正在說笑的時候,忽然不遠處的樹林當中傳出一陣脆響。
好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孟季的耳朵瞬間一豎。
隨後對著身後的士兵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
孟季伸頭朝著不遠處的樹林看去。
不遠處就是大青山山坡。
這裡常年荒蕪,猛獸橫行已成常態。
“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不長眼的,抓來給你們打打牙祭。”孟季一手按住了腰間的刀柄。
孟季身後的幾名士兵立馬閉上了嘴,然後將手裡的火把隱藏到了身後,生怕驚動了林中可能出現的猛獸。
然而,就在孟季伸頭朝著樹林看去的時候。
忽然,一陣戾嘯聲音響起。
下一秒,一支骨頭箭頭製成的箭矢便朝著孟季射來。
嗖!
箭矢速度極快,孟季根本來不及反應和躲避。
噗!
“啊!”
下一秒箭矢便直入孟季的左眼。
好在距離的遠,而且骨頭製成的箭頭威力並不是很大。
痛呼了一聲的孟季咬著牙發起狠來,一把抓住箭矢的箭身將其從左眼當中拔了出來。
“敵襲,敵襲,匈奴!”
“敵襲!”
孟季隻看了一眼箭頭,就大聲呼喊是匈奴。
漢軍士兵用的箭矢多是青銅或者是鐵質的箭頭。
而當初鮮卑在檀石槐統治的時期大肆的掠奪工匠,因此鮮卑最近幾年用的箭頭也都是鐵質。
隻有被鮮卑驅趕擊敗,近些年越發沒落的匈奴以及其餘漠北草原的部落才會使用骨質的箭頭。
鮮血順著孟季的左眼流淌下來。
但卻並沒有延緩孟季的反應速度和拔刀的動作。
夜色下,孟季的聲音猶如炸雷,瞬間驚醒了營地當中的漢軍。
而大青山內那成片的匈奴人也不再隱藏。
一個個吐出了嘴裡叼著的木棍,隨後揮舞著手裡的鐵劍大聲呼喊著從大青山內衝了出來。
眼看著如此之多的匈奴,絕非是尋常的小部落,孟季當即便快速的後退。
“快,叫醒軍侯,匈奴,是匈奴!”孟季大聲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