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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青州劉使君要來徐州了,據說要跟陶使君商議在東海國安置十萬饑民。”
“真的假的?陶使君竟然會安置饑民?我記得上回他都是將饑民往青州攆的。”
“噓!彆亂說,陶使君攆走的是黃巾賊兵。”
“瞎說!賊兵跟饑民我還是分得清的。”
“不管怎麼說,陶使君肯在東海國安置饑民,也是仁德之舉。”
“若無劉使君呼籲,陶使君怎麼會在東海國安置饑民?劉使君要去陽都城吧?我得去親眼見見。”
“聽說青州賢才緊缺,劉使君都下達了好多次求賢令了,甚至還開辦官學,隻招收及冠以下年齡的俊傑入學,每年六百石的錢糧補助呢!”
“每年六百石?真的假的!說的我都心動了。”
“心動?學成之後是要當三年縣令才能離開的,且不說這約束,你有當縣令的才能嗎?”
“聰明的已經去青州了,琅琊諸葛瑾聽說過吧?前日就啟程了。”
“.”
下邳。
典農校尉陳登腳步急促,來到了陳氏祖宅。
“父親在何處?”陳登詢問老仆。
老仆指引方向道:“老主人在椒房看書。”
椒房,用花椒和泥塗壁得名,取溫暖芬芳之義。
有錢有勢富貴人家的奢侈房屋,即便是冬季,室內也暖和如春,是尋常人家難以想象的。
即便是在陳家,也隻有陳珪父子能自由出入椒房。
健步來到椒房,陳登的語氣有些急切:“父親,東海國有大事。”
陳珪靜靜的將手中的書簡放下,表情有些不悅:“元龍,你已經年近三十了,怎麼遇事還是如此的慌亂?”
“智者處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如你這般性情,如何能成大事?”
陳登被陳珪一通訓斥,連忙低頭認錯:“父親教誨的是,是孩兒莽撞了。”
陳珪端起旁邊的溫好的酒水,潤了潤喉,淡淡問道:“可是陶恭祖,又要攤派錢糧了?”
對於陶謙的印象,陳珪腦海中依舊隻是個粗鄙武夫。
靠著軍功發跡,這才當了這徐州刺史,但本質上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寒門武夫。
若是陶謙能禮遇賢士,陳珪還能對陶謙有個好印象。
但偏偏陶謙貪利賴寵,又寵信小人。
尤其是下邳相笮融,在下邳郡廣興佛寺廟宇,要下邳郡人日夜誦讀佛經,使得附近各郡的和尚、尼姑紛紛遷入下邳郡,前後高達五千多戶。
又花巨資舉辦“浴佛會”,奢侈至極。
陳珪很不滿!
有錢糧不用於勸課農桑,卻用於虛妄的佛經。
誦讀佛經就能解決溫飽嗎?
笮融又在下邳大肆斂財,一麵讓下邳郡人誦讀佛經來反省罪惡,一麵又收刮下邳郡人的錢財來中飽私囊。
陳珪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陳登搖了搖頭:“是青州劉使君,要跟陶使君在琅琊國陽都城商討在東海國安置十萬饑民的事。”
“咦?”陳珪有些訝異的抬頭:“陶謙會安置饑民?還是十萬?他不怕將自己給撐死?”
養兵的錢糧都要找世家豪族攤派的陶謙,如今要主動安置十萬饑民,這說出去誰信?
陳登點頭:“具體的還不清楚,隻知道這是陶使君跟糜子仲一起在商議謀劃的。”
陳珪不由蹙眉:“東海糜子仲,雖然出身墾殖之家,但其德行才學遠勝於普通的世家子。此人又精於商事,如此熱衷的促成饑民的安置,必然還有其他原因。”
陳登恭敬的跪坐在陳珪麵前,詢問道:“父親,孩兒需要去陽都城嗎?”
陳珪斟酌片刻:“去一趟也好!倘若劉刺史真如傳聞中一樣,陳氏也願意跟劉刺史結好。”
相對於糜竺這樣的豪族,世代公卿出身的陳珪,更傾向於官場上的結交。
這劉備若真有德行,那陳珪也不介意去給劉備送一個人情。
人情往來,送了人情,他日劉備就會償還這個人情。
對於這方麵的道理,陳珪深諳於心。
陳登恍然:“孩兒明白了!”
看向陳登離去的背影,陳珪不由暗暗一歎。
“元龍雖然聰慧,能治民能治軍,但為人豪放、過於真誠,這若是放在朝堂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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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陳珪心中有些煩憂。
不能深諳官場之道,即便治民治軍的本事再強,也擋不住小人的暗箭啊。
因為知曉陳登的脾性,所以陶謙征辟陳登的時候,陳珪隻讓陳登領了個典農校尉一職。
目的很單純,讓陳登在陶謙麾下督促種田,避免陳登陷入官場權鬥的漩渦之中。
“劉備,劉玄德。”陳珪提筆,在書簡上寫下了劉備的姓名表字,陷入了沉思。
廣陵郡。
兩個青年儒生,對弈而坐。
左邊一人,姓張名紘,字子綱。
曾遊學洛陽,跟博士韓宗學習《易京》,跟博士歐陽學習《尚書》,又跟濮陽闓學習《韓詩》《禮記》《左氏春秋》。
回到廣陵郡後,被舉薦為茂才,連大將軍何進、太尉朱儁、司空荀爽都想征辟張紘,但張紘都拒絕了應召,一直都在廣陵郡讀書養性,結交士友。
右邊一人,姓張名昭,字子布,彭城國人。
少年好學,隨名仕白侯子安學習《左氏春秋》,跟琅琊人趙昱、東海人王朗相交莫逆。
及冠後張昭被舉為孝廉,但張昭推辭沒有接受,反而跟王朗討論君王避諱之事。
陶謙慕張昭名聲,又舉張昭為茂才,但被張昭拒絕了。
張昭也因此被覺得丟了麵子的陶謙監禁,經好友趙昱援救後才被釋放。
但即便如此,張昭也沒因此公然表達出對陶謙的怨恨,德行更讓徐州士子欽佩。
棋子輕落,棋局令人迷茫。
良久,張昭將棋子捏在手中,看著令人迷茫的棋局,不由感慨:
“天下紛亂,前途不明。各州郡的刺史、太守,為了追逐虛名重利,徒讓士民百姓受難,也不知這世間,還有何處能讓我等士子安生。”
士子求學,都希望能學以致用,能修身、能齊家、能治國,也能平天下。
但這世間,並非每個士子都能實現這心中的抱負的。
大部分的士子,要麼順應洪流,從屠龍者變成惡龍;要麼歸隱山林,當一個隱士著書立說。
想要秉承初心不被俗世洪流侵染,還能執掌權柄報國安民,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