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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平。
逢紀憂心忡忡。
慣於構陷他人的逢紀,對袁紹的秉性是很了解的。
袁紹聽到顏良的死訊和流言,必然會遷怒逢紀。
逢紀現在隻能寄希望審配能勸住袁紹。
憂慮間,一將來報:“監軍,城外有一人,自稱是監軍的南陽故友黃衡。”
南陽故友?
我什麼時候有南陽故友了?
逢紀不由皺眉,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不對,是劉備的人。”
成平南皮一帶,如今正是交戰區,哪怕逢紀真有南陽故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見逢紀。
“帶黃衡進城。”
逢紀眯了眯眼睛,承認了這個自稱“黃衡”的南陽故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逢紀也想聽聽這個跟自己攀交情的“黃衡”,來成平的目的。
不多時。
一個麵向孤傲的青年,白衣綸巾,健步而來。
“元圖兄,可還記得故友?”黃衡一來就攀交情。
逢紀冷哼一聲,屏退了左右,道:“這裡隻有你我二人,說出你的真實身份吧。”
黃衡哈哈大笑:“果然如軍師所料,河北士人,論才智許攸、逢紀、荀諶、郭圖、辛評、辛毗皆是當世俊傑,而這六人中,又以元圖兄最難對付。”
“在下平原禰衡禰正平,在左將軍府軍師將軍麾下添任文書一職。”
果然是劉備的人。
逢紀眼神變得凝重:“禰衡,你來成平城,是來下戰書的嗎?”
禰衡大笑:“元圖兄誤會了,今日來此,一為目睹河北第一智者的風采,二為元圖兄謀一條生路。”
對於“河北第一智者”的稱譽,逢紀還是挺受用的。
但聽到禰衡說要謀生路的時候,逢紀的臉上就變得有些難看,語氣也變得冷冽:“禰衡,你想尋死嗎?”
禰衡掃了一眼左右,微微斂容:“顏良已死,涿城又有奸人讒言,元圖兄真的不擔心會被袁紹問罪嗎?”
“袁紹是什麼人,元圖兄想必很清楚;許攸是什麼人,元圖兄想必也清楚。”
“衡曾聽聞,郭圖文醜曾構陷元圖兄私通玄德公,最後因為一個淮南少年劉曄的勸阻,才讓袁紹暫時相信了離間計一說。”
逢紀下意識的撫摸劍柄:“禰衡,你知曉的情報,挺多啊。”
這些秘聞,按理說是不會流傳的,知道這些秘聞的,多是袁紹的親信。
逢紀隱隱感受到了不對勁。
禰衡笑道:“劉曄傳來的情報,自然挺多。”
逢紀臉色大變,驚然起身:“劉曄傳的情報?劉曄是你們的人?怎麼可能?”
若沒有劉曄,逢紀早死了!
現在禰衡卻說劉曄是劉備的人,這讓逢紀如何敢信?
“元圖兄,切勿激動。”禰衡輕笑解釋:“若當日不救你,劉曄又如何能取得你和審配的信任?”
“其實你應該感謝劉曄,若非劉曄在涿城協助元圖兄的妻兒離開涿城,元圖兄的妻兒估計都遭了許攸毒手了。”
“為了保護你的兒子逢山和侄兒逢泰,劉曄還斬殺了涿城的城門令。”
逢紀的臉頓時黑得如鍋底一般。
轉移了妻兒,還斬殺了城門令?
這是在幫我嗎?
這是在害我!
“禰正平,你找死!”逢紀猛然拔劍,刺向禰衡。
然而禰衡卻是不善不避,靜靜的盯著逢紀刺來的劍。
劍在禰衡脖子前停下,禰衡不動如山,不看劍鋒隻看逢紀:“元圖兄,袁紹能聚人而不能用人。如元圖兄這般才智,卻屢屢遭到奸人構陷。”
“袁紹非明主,元圖兄真要以死報恩嗎?”
逢紀冷哼:“明公麾下,也並非全是許攸這等奸臣。正南剛正不阿,必然能識破鄭顯謀詭計,勸諫明公。”
禰衡輕笑:“元圖兄,不如你我打個賭如何?”
逢紀皺眉:“你想賭什麼?”
禰衡輕輕將劍鋒撥開,道:“就賭元圖兄的兵權,會不會因為此事被剝離。”
“倘若涿城來人,不僅不計較顏良之死,反而加封元圖兄,那證明袁紹對元圖兄依舊深信不疑,要殺要刮,衡悉聽尊便。”
“反之,若涿城來人,要元圖兄交出兵權,元圖兄回涿城必死,屆時,元圖兄就可以考慮跟衡談條件了。”
逢紀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凝重。
心中疑慮的逢紀,沒有將禰衡攆走,而是將禰衡安頓在成平衙署,由專人看押。
禰衡也不害怕,每日裡就是飲酒吃喝,聽曲賞舞,如在自己家中一般。
這份悠然自得,讓逢紀更是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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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審配來到成平。
一見到審配,逢紀連忙詢問:“正南,你為何會來成平?”
審配歎道:“許攸在明公麵前構陷元圖,明公無奈,令配來成平,請元圖回涿城親自向明公解釋緣由。”
審配不敢說押逢紀回涿城,怕逢紀直接暴走。
但逢紀卻是覺察到了不對勁:“紀走了,這成平七萬兵馬,誰來統帥?”
審配道:“暫由配來統帥。”
逢紀心思深沉,佯裝歎道:“這次是紀栽了,分明是顏良貪功冒進,罪責卻要讓紀來承擔。正南,你遠來疲頓,先去休憩一晚。”
“明日紀便召來主將,跟你交接兵符。”
審配剛要開口,就被逢紀打斷:“正南,紀想靜靜。”
見逢紀如此模樣,審配隻能歎氣:“元圖,明公耳根子軟,隻要不頂撞明公,就不會讓許攸奸計得逞。”
待審配退下,逢記立即召來了禰衡。
禰衡仔細觀察逢紀的表情,輕笑問道:“元圖兄,可是衡死期將至?”
逢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按捺住直接宰了禰衡的衝動:“禰衡,說出你的條件吧。”
禰衡的笑聲漸止,斂容而道:“讓元圖兄轉投玄德公,元圖兄必然是不肯的。更何況,即便投了玄德公,元圖兄也未必會受到重用。”
“自古有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元圖兄既然無明主可投,何不自為明主?”
逢紀愕然的看向禰衡:“自立?你當紀不識大勢嗎?若在成平自立,最多一個月,紀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禰衡搖頭:“自然不是在成平自立!若要自立,必然要擇選混亂之地,方可崛起。”
“聽聞馬騰韓遂已經出兵洛陽,何不驅兵洛陽,遊說馬騰韓遂進攻潁川?”
“事成則得天子取代曹操,事敗則退往西涼,也不失為西涼王也。”
逢紀死死的盯著禰衡:“可這樣對劉備而言,有什麼好處?”
禰衡輕笑:“袁紹的利益受損,這難道不是左將軍的獲利之處嗎?元圖兄,是替袁公效死,還是自立求一生機,衡言儘於此。”
說完。
禰衡就告辭離去。
逢紀也沒再挽留。
思考了半夜,逢紀的頭發都愁的白了不少。
最終,逢紀還是決定采納禰衡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