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娘見地上的人傻呆呆地盯著自己,不由蹙起了眉,往旁離遠了些,才彎腰將盆放到了二狗麵前。
放下之後,想了想,趁著二狗還沒狼吞虎咽之前,拿來個乾淨的碗,臨時撈了一碗出來。
二狗看到,虎眼都瞪圓了。
兩隻前爪忙不迭地伸過去,護住自己的麵食,大嘴還想把碗裡的叼回去。
嬈娘又一巴掌拍它腦門上。
肅了肅目,她斥道:“你還護食,你自己拖回來的人,夥食不從你那份裡扣,還指望從我嘴裡搶啊?”
“嗷嗚!”
二狗耷拉著耳朵拱了拱她,開始撒嬌。
嬈娘才不吃它這套,將撈出來的麵疙瘩放到傻愣愣的男人麵前,神色冷漠,起身回了灶房。
沈重山趴在雪地上,看了看大口朵頤,吃得賊香的老虎,又看了看自己麵前這碗從老虎嘴下奪下的麵疙瘩,整個人難以名狀地淩亂了。
在虎口下奪食。
為什麼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在他發愣這片刻,二狗已經炫完了自己的那盆麵疙瘩,還像人一樣意猶未儘地吧唧了下嘴巴,之後圓溜溜的眼睛,如做賊一樣,偷瞄了一眼灶房那邊。
見裡麵的人沒注意這邊,立馬虎頭一歪,大舌頭一卷,將碗裡的麵疙瘩全部卷進了它的大嘴巴裡。
偷吃成功的二狗可高興了。
晃了晃腦袋,叼著盆樂顛顛地跑去了灶房。
走的還是挺優雅的小碎步。
沈重山看得都呆了。
很想問一句,它真的不是狗?
灶房裡,嬈娘見二狗叼著盆過來,順手給它舀了盆麵湯,然後叮囑它看好家,便挎著個籃子出了門。
許是太冷,也可能是今年不同往年,所以街道上行人匆匆,賣熱食的攤販都隻有寥寥兩家。
嬈娘抄了近路,去了賣木炭的鋪子。
但緊閉的大門口,立著‘已售空’的牌子,讓她又白跑了一趟。
如今鎮上各家商鋪裡的木炭,不是早早就被大戶之家囤走了,就是先緊著那些新來的入戶,連點渣渣都不剩,真的是一點都不管他們的死活。
沒買到木炭,她無奈地走在街上。
正想著明年一定要提前多囤點木炭,一輛遮擋嚴實的馬車,攆著積雪從她身後駛來。
她沒有回頭,隻在聽到車軲轆的滾動聲時,跟來往行人一樣,微微靠邊避了避。
馬車趕得不快,在路過她時,一隻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大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輕輕將車窗的氈簾掀開了一角。
那一角,剛好讓她與馬車裡的人四目相對。
視線交彙了一刹那,她有些驚訝。
而車裡的人神情冷漠,斜瞥了她一眼後,麵無表情地放下了氈簾。
嬈娘抿了抿嘴唇,挽得有些鬆散的發絲,被馬車路過時帶動的風,撩動得格外淩亂。
她垂了垂眸,沒怎麼在意。
等再抬眼,剛剛的馬車已經駛出了老遠。
街道上,冰雪融入泥濘,化作了一攤汙水,被來來往往的行人踩踏著,也不知打濕了多少人的鞋襪。
正午時分,嬈娘挎著籃子回到家裡,二狗懶洋洋地趴在自己的窩裡。
窩裡卻不見那男人的蹤影。
嬈娘沒覺得那人斷了兩條腿,真能在這大雪天爬走,左右掃了兩眼,最後在看到冒煙的灶房時,臉色驟沉。
當她快步走過去,看到已經所剩無幾的木柴時,冰冷的視線,久久都沒有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