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人,正是那日在街上,坐在馬車裡與她目光匆匆交彙之人。
不過他可不是她的兄長。
他們之間,半分關係也沒有。
若真要勉強拉扯點關係,隻能算異父異母的繼兄妹,但這層關係沒人會認。
簷下青年聽了她的話,眼皮微下沉。
拿下巴對著她,眼波不動,盯著她瞧了會兒,才開尊口道:“來接你回雁城。”
‘來接你回雁城’這六個字,嬈娘每年都會聽到兩次,像是例行公事一樣。
起初那兩年,他一說,她還會絞儘腦汁想兩個謊應付一下。
但後來發現,他也隻是客套地說說,並不會來硬的,便連應付的謊都不想想了。
此刻又聽到這句話,嬈娘簡直不想再開口。
仰頭眯了他一眼,直接轉身朝灶房走去,打算先給自己整個午飯吃。
但走到四麵漏風的灶房門口,才詫異地發現,灶房後麵的空地上,整整齊齊地堆滿了一大堆木柴。
就連角落裡,早間衙役大哥送來的那筐木炭邊上,也疊摞了四五筐新炭。
所以他今天才過來,是給她準備這些東西去了?
嬈娘隻詫異了瞬,回頭看了他一眼,便照常生火做飯。
說是做飯,其實還是煮麵疙瘩,不過今天有那位講究的爺在,她沒敢隻放點豬油撒點鹽了事。
看在他給她送了那麼多柴火的份上,她特意切了塊肉乾,就著夏日裡晾曬的乾菜炒了一碗,還夾了些她都沒舍得多吃的醃菜出來。
寒冬臘月,一鍋麵疙瘩能配兩個菜,在落霞鎮周圍,算是夥食好的人家了。
然在矜貴公子燕風霽幽沉的眼裡,顯然有些嫌棄。
特彆是看到桌上那碗和二狗正在啃的乾肉,好像沒區彆的炒菜時,眉頭皺得死死的。
直到嬈娘進來,他的嫌棄才淡淡斂去。
而嬈娘見他遲遲不動筷,還有些不解。
但很快,在看他眼底的猶豫和不放心後,她才恍然想起六月份他來那趟,她不小心端錯了碗,讓他吃了餿飯的事。
想到這兒,她扭頭看了眼那堆木柴,頓感過意不去。
為了讓他放心,她如壯士斷腕般抬碗,率先夾了一筷子吃給他看。
果然,見她吃了,燕風霽這才放心。
外麵寒風呼嘯,屋裡兩人就著麵疙瘩,細嚼慢咽地吃著有些難嚼的肉乾,誰也沒有開口,都安靜地低著頭,直到外麵傳來‘砰砰砰’地砸門聲。
光聽這砸門的動靜,就知道外麵來者不善。
嬈娘剛想放下碗去開門,燕風霽瞥了她一眼,已經先一步放碗起身,丟下一句:“吃你的。”
語罷,便大步走了出去。
外麵的院門‘哐當’被拉開,嬈娘端著碗,正要伸脖子去看看是誰,忽然就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
聲音還有些耳熟,像是前幾日天天帶人跑來,想替她家小姐買二狗的丫鬟。
但還不等她起身看到人,院門又‘哐當’一聲被甩上。
燕風霽沉著張臉回來,問:“婁家的人來打擾你了?”
嬈娘一愣。
她不知道如今燕家和婁家的關係,沉默了片刻,如實道:“他們想買二狗,我不賣,便對我多有些糾纏。”
燕風霽冷著臉聽完,劍眉又一次皺緊。
“此事我會去解決,日後再遇到這種事,沒長嘴就用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