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祁皺眉,看著被他白子吞掉的五枚黑子,語氣冷硬道:
“一鎮百姓的生死,豈能與整個大景安危相提並論?舍一座小鎮,引蛇出洞,換得大景免除內戰,利弊顯而易見!”
他說完,黑子落,咬下了六枚白子的退路。
裴暮辭覺得荒唐,卻難以反駁。
看著被吃的六枚白子,他低頭猛咳起來,衛祁瞥了一眼,嫌棄地將那盞還溫熱的茶推到了他手邊。
裴暮辭飲了一口,緩了咳嗽,道:“這一局,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衛祁輕掀眼皮,眉眼一片冰涼,然問的卻是:“你知道元豐二十三年冬,你兄長為何會死在紅袖樓那場大火中嗎?”
未料到他問的會是這個,裴暮辭執著白棋的手指,停頓在了半空。
“你不知道吧!那我來告訴你。”
衛祁往後一靠,將手裡的黑子丟進棋簍裡,臉色陰沉,風雨欲來。
“元豐二十三年十二月,新帝榮登大寶,首月,便開始清算信王曾經的擁護者。其中信王外祖,當時的攝政王曲蘅,首當其衝成了被清算的第一人。”
裴暮辭眉頭緊皺,作為新帝的人,這些他自然知道。
他不明白他此時說這些,與他大哥之死又有何乾係?
衛祁掃視了眼他眸底的困惑,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攝政王府被圍斬那日,女眷不願受辱,皆刎頸赴死。其中有個未被曲家記名的少女,被曲蘅次子之妻藏於暗室,本可逃過一劫,卻被你兄長裴暮文那個畜生找到,並將之帶到了紅袖樓。”
“不可能!我兄長溫潤良善,又與攝政王府無冤無仇,怎麼可能連個少女都不放過,你休要詆毀他!”
裴暮辭攥緊手中的棋,聲音發緊,臉色極為難看。
“詆毀?”
衛祁眼神一下變得陰寒起來。
“聽說元辰那日,你被燕家那位繼夫人從府中趕了出去,你怕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與她有何仇怨,讓她每次見到你,都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吧?”
裴暮辭怔住。
一個不好的猜測浮現腦海,他臉色瞬間更加慘白:“你是說,那個少女與燕夫人有關?”
衛祁嗤笑:“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那個少女名叫曲小嬈,不過前幾日偶遇故人,得知她的女兒,現在叫作顧——嬈——娘!”
最後三個字,他故意般,一字一頓,咬字無比清晰。
裴暮辭呼吸一窒,指尖白子落地,打亂了整盤棋局。
“哦對了,聽說你還想聘她為婦,裴暮辭,你是怎麼敢的?她最愛的姐姐因你們裴家命喪黃泉,屍骨無存,你是怎麼敢到她麵前,說出那些令人惡心的話的?”
“你說顧嬈娘的姐姐……是曲爭春?”
裴暮辭腦袋瞬間一片空白,震驚地從椅子上起身的瞬間,扯動棋盤,棋子嘩啦啦落了一地。
聲音脆響,砸入人心,讓人窒息得透不過氣來。
他不敢相信,當年曲爭春的死,會與他大哥有關。更不敢相信,嬈娘竟是曲爭春的妹妹。
這於他,無疑如晴天霹靂。
衛祁跟著緩緩起身,看著桌上僅剩的一兩子,猶如深淵凝視,低語道:“裴家,該付出代價了。”
他話音一落,四周瞬間現身十幾個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