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猝不及防的一聲哥哥,喊得燕風霽心跳驟然漏了半拍。
他沒有起身,依舊單膝半跪在她麵前,手中快給她穿好的繡鞋,也因隱忍而微微發顫掉到了地上。
嬈娘見狀,玩心大起,又喊了一聲:“……哥哥。”
依舊是甜膩膩的嗓音。
燕風霽咽了咽口水,喉間暗暗上下滾動,深吸了口氣,低沉著聲警告道:“彆惹火。”
沉而啞的三個字,似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嬈娘聽得心頭一跳。
因為她在燕風霽仰頭望她的眼底,看到了一團被他死死壓製住,卻仍舊在熊熊燃燒的東西。
那真的是一團火,旺盛而濃烈。
嬈娘不敢動了。
任由他重新將繡鞋穿好,牽著乖乖出了屋。
外麵廚房門口,幾位姨娘還在嗑瓜子。
見到他們出來,都露著耐人尋味的笑意,眼神裡是不加掩飾的曖昧。
“咱們也算是親眼見證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你們說這以後,咱們算娘家人,還是婆家人?”
柔姨娘捂嘴打趣。
二姨娘幫腔道:“這就要看看咱們家姑娘,是想要娘家人,還是想要婆家人了。”
“那當然是都要,反正都是一家人。”
姨娘們你一言我一語,直白得讓嬈娘羞赧不已,小臉再次爆紅。
她忙鬆開了燕風霽的手,跑過去擠了個位置,倒戈地跟著姨娘們當起了自己的吃瓜群眾,笑眯眯地望著站在八卦中心的燕風霽。
燕風霽無奈一笑,轉身繼續劈柴去了。
小院熱鬨不已,落霞鎮裡卻是山雨欲來。
自裴暮辭回去之後,雖停止了私收賦稅的行為,但因三十萬兩稅銀的丟失,加上蔡金已死,導致那些被強行征收了兩成稅銀的百姓,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不少人家甚至都起了賣兒賣女的心思。
好些婦人舍不得孩子,紛紛跑到衙門求助,言道自家婆婆、丈夫要將孩子賣掉。
裴暮辭對此,不得不張貼告示,警告百姓若敢公然販賣兒女,一經發現,杖責三十,罰銀十兩。
百姓們現在最害怕的就是罰銀,隻能歇了那種心思,另想他法。
一時間,整個落霞鎮愁雲慘霧的。
偏在這時候,將雲霧寨與各大匪寨合並的程北望,竟橫插了一腳上來,明目張膽地與官府對著乾,開始大肆招人。
他們打著凡投靠雲霧寨者,每人可領五十兩白銀的噱頭,一下就招到了不少人。
畢竟五十兩不是小數目,比起賤賣兒女強多了。
而那些真領到了五十兩的百姓,喜滋滋地進了匪寨。
本以為雲霧寨的人是義匪,他們去了,頂多就是湊數唬人的。
哪曾想今時不同往日,雲霧寨早已不是當初的雲霧寨了。
自從程北望成了新寨主後,曾經的義匪山寨早已經不複存在。
那些曾經跟隨程揚上過戰場的老部下們,也因與程北望帶來的那些窮凶極惡之徒難以相處,最後都失望地離開了雲霧寨。
如今的雲霧寨,山匪一個比一個殘暴。
隻要是領了銀子,成了雲霧寨的人,誰要是敢跑,就砍了誰的腿掛在寨門口曬成乾。
甚至家人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