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娘不敢想象山崖底下,已經被拋了多少女子的屍體。
更不敢想象這種山洞中的獎勵,在狼子野心的葉家,已經秘密持續了多少年,又有多少無辜的妙齡女子葬身崖底。
她不敢想,一點都不敢!
她怕一旦去想,自己會忍不住打草驚蛇,衝動做出什麼事。
而唯一能努力做的,就是拚命繪圖。
早日繪完,早日讓葉家的惡行暴露於天下人的麵前!
飄遠的思緒,被一顆鬆子糖拉了回來。
不自覺攥緊的手指被人輕輕握住,嬈娘抿著口齒間的甜味,扭頭看向身側靜靜望著自己的丈夫。
四目相對間,心下暖意橫生。
屋外,晚風輕輕拂過籬笆院牆上的常春藤,昨日又圓又亮的月兒,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了心事,躲到了陰雲下,忽明忽暗。
粟陽城,葉府。
月兒重新露臉,羞羞答答掛在枝頭。
今日是葉家老太君從外歸家的日子,葉夫人得丈夫叮囑,特意將家中小輩都招了過去,準備了場豐富的家宴,想熱鬨熱鬨。
哪知道從天明等到天黑,好不容易等到了老太君,沒討到好不說,還被斥怪了句鋪張浪費。
葉夫人氣得臉都歪了。
但沒敢發作,隻能罵罵咧咧地回了屋,詛咒老東西早點升天。
此時,寶墨堂裡,葉家小輩都已退下,堂中隻剩下葉尅和他的嫡母孟老夫人,以及小住在他們葉家的客人程北望。
程北望是被後麵請來的。
來了半天,堂中寂靜無聲,也沒人開口說請他過來想商量何事。
他等得有些不耐煩,看了眼堂上閉目假寐的老女人,起身剛想出聲,卻被坐他上首的葉尅急忙拉住了。
葉尅頷著首躬著身,小心看了眼自家嫡母,眉宇間明明也等得有些不耐煩,語氣卻格外小心翼翼道:“母親舟車勞頓,想來很是乏累,有什麼話,不如明日再和客人說吧!”
孟老夫人慢悠悠睜眼,蒼老的麵容上,那雙渾濁的眸子裡滿滿都是銳利,半分乏累之色也沒有。
當然不可能有了。
他們六日前就抵達了粟陽,卻在進入粟陽的必經之處,停留了六日,再勞累都休息好了。
隻是眼看想等的人一個都沒有過來,這才回了葉家。
回葉家的路上,縱然不想承認,但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精明半生,被誇了句慧眼,便上了幾個小輩的當,被他們那半真半假的表象迷惑了。
是從哪一步被迷惑的呢?
她想了想,大概是另一個小子返回雁州那一步起,她就進了他們故意布下的迷網中。
也怪她自己太過自信,跟那丫頭演著演著,竟忘記了出雁州的坍方是假的這一茬,等察覺到時,她精心培養的五行裡,最擅長隱身跟蹤的一金已折在了其中。
想到此,孟老夫人的心情就更加不爽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