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據他們後來陪夫人回長安小住,在丞相府一些老人的口中得知,當初願意來塞北的婢女,一共有三人。
但最後為何隻她一個人來到塞北。
這中間的肮臟手段,荀嬤嬤沒給她點出來,那是因為怕臟了自己的嘴。
這會兒,羅氏捂著臉,滿嘴是血,見荀嬤嬤又抬起了她的鐵砂掌,嚇得一屁股又跌坐到了地上。
鵝毛般的小雪越飄越大,天色陰沉,越發寒涼。
眼看琉璃都被拖下去了,羅氏破罐子破摔都不願意說實話,一宿未眠的關夫人有些煩躁,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想了想,她放下手,眨巴著眼求助地又望向了嬈娘。
曾經長安兩明珠,一個傾城絕色,一個聰慧無雙。
她家閨女占了第一個。
而另外一個,可是曾被人叫作小智囊的小爭兒。
她記得,小爭兒及笄之前,可是幫著她三叔曲世然在刑部破過不少奇案,如今對上他們關家這樁案子,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有她在,哪還用她費什麼心神。
關夫人突然就不煩躁了。
旁邊都想讓人將羅氏拖下去嚴刑拷打的關將軍,似乎也想到了在旁安靜看熱鬨的嬈娘,視線也跟著瞅了過去。
正好,嬈娘這會兒已經將這兩日來,所遇到的事,不管大小,都在腦子裡複盤了一遍,心下也勉強整理出了個大概。
但這事要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嬈娘將已經被燕風霽捂暖的手縮進了披著的絨氅裡,視線慢慢從羅氏身上掃過,最後停在了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鄒洪身上。
“我猜你之所以不敢承認與那個吳斐還有來往,是因為害怕再往下說下去,就算我關伯母不要你們母女的命,他也會打死你的吧?”
嬈娘指向鄒洪,話卻是對羅氏說的。
鄒洪一臉不解地抬頭。
雖他剛剛動手打了羅氏,但夫妻十幾載,他自問再如何痛恨惱怒,也不會心狠手辣地痛下殺手。
當然,除非羅氏做了什麼讓他無法原諒之事。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羅氏縮著脖子,躲閃的眼神更加明顯。
嬈娘沒管她的否認,繼續道:“我剛剛就有些好奇,一個嗜酒如命的人,能在軍中待那麼多年,且他的頂頭將領都是知情之人,卻從沒有勒令讓他戒掉,反而習以為常。”
“隻這一點,便足以證明他雖嗜酒如命,但自控力很好,所以他是如何會喝醉了酒,反常地跑到常有野狼出沒的地方,沒有被野狼咬死,卻隻咬殘了一隻手臂呢?”
這話一出,羅氏的臉色再次成了死灰色。
因為寒冷和恐懼而牙齒打顫的聲音,在呼嘯的寒風中,異常刺耳。
一旁聞言的鄒洪,也下意識摸上自己空了半截的左手袖子。
對於當年醉酒被野狼咬斷手臂之事,時至今日,他仍心有餘悸,以至於耿耿於懷。
當年他在軍中表現良好,又是老兵,本來都已經有資格晉升為百人將了。
日後更是不必再當傳訊跑腿的親兵。
可就因為那一次的醉酒,毀了他所有。
但他想不通的是,那日他也才喝了半壺酒,雖黃酒的後勁大,但以他常年飲酒的酒量,怎麼就醉到分不清東南西北,跑去了野狼經常出沒的地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