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蕭鈞鼓起勇氣,向村東頭自己家行去,蕭家原本孤零零坐落在村東頭,旁邊就是河,五年前穀蘭母女逃難來到此地,與他們家做了鄰居,才算是熱鬨了些。
蕭鈞走到院門口,握著劍的手竟然顫抖起來,獨立柴扉,望著院中,暗暗神傷,破舊鋤頭依舊倚在牆角,小時候父親做的小木馬歪倒在簷下,樹下的竹椅猶在,一陣風過,吹得咯吱咯吱亂響。
院中沒有聲音,父親不在,蕭鈞知道。
蕭鈞的雙眼有些酸,他揉了揉,推開柴門走了進去,忽然感覺脖頸上冒出一絲涼氣,還有血氣……就像是被人吹了口氣一樣,他大吃一驚,前飛丈許,霍然轉身,拔出長劍。
很不幸,蕭鈞看到了他最不想見的一個人。
楓紅影!
她和那天夜裡沒什麼分彆,唯一的不同是腳上的鞋少了一隻,露出漆黑的腳,還有長長的腳趾,就像是雞爪一樣。
“珠……珠……人……九……兼……歌……”楓紅影嘴唇輕輕顫動,獨眼中淚水漣漣。
楓紅影的模樣很奇怪,她說的話更奇怪,不過蕭鈞沒不關心,他隻有一個念頭:“跑!”
天地十境的事蕭鈞已經知道了,當然,他也知道了楓紅影的厲害。
她是一個瘋子,但卻是逍遙洲最有名的一個瘋子,因為她殺過坐忘真人,而且她還有一個威震天下的名頭。
坐忘之下第一人!
張華、胡不平、高令他們都不是楓紅影的對手,這個他們承認,或許還要算上侯敬。
麵對這樣的人,蕭鈞不想做無謂的反抗,保命要緊,溜之大吉。
蕭鈞開始跑了,有時他會跑出十幾丈,有時他會跑出一丈,有時隻挪動尺許,但不管怎麼動,最後他都會迎上楓紅影那張醜陋的臉。
楓紅影就像神仙一樣憑空出現,仿佛她本來就在那裡一樣。
蕭鈞聽侯敬說過楓紅影精通虛空道法,也親眼見過侯敬使過,不同的是,侯敬出現的時候虛空中總有淡淡漣漪,而楓紅影毫無征兆。
她從虛空中一步踏出,紅影翩翩,還有那張醜陋的臉。
高令,胡不平,侯敬……現在通通不能再稱之為神仙,神仙隻有一個,就是眼前這個醜女人。
蕭鈞這樣想。
蕭鈞蛙跳鼠竄,上房下地,最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然後不動了,當然,並非是他不想動,而是楓紅影抓住了他的脖領子,霎時間他就像被一隻大手摁在地上一樣,一動都不能動了。
楓紅影開始用她那半邊鼻子在蕭鈞身上嗅來嗅去,胸膛上,脖子上,臉頰上,貼得很緊,近到能看清楓紅影的頭發裡有一隻鑽來鑽去。
蕭鈞閉上了嘴,牙關緊咬,他害怕楓紅影把這隻蚯蚓塞進他嘴裡去,他更害怕楓紅影一怒之下殺了自己。
很不幸,蕭鈞的第一個害怕成了現實。
“歌兼,真……美……莫,不然……彆回……咱們上……山了……,在就……回胡嶺上居……居……隱了吧,咱們……個人兩人……
“魚……魚……魚……,去……回了……冷……冷……冷……”
“須……須……龍……須……糕……吃……好……你……吃……”
楓紅影說話顛三倒四,斷斷續續,蕭鈞全然聽不明白,但最後她說龍須糕好吃時,他聽明白了,特彆是“你吃”兩個字,聽得尤為真切。
楓紅影低下了頭,手開始在混雜著鮮血和泥土的頭發中摸摸索索,最終揪出了那個肥肥胖胖的蚯蚓,鮮活而又散發著泥土的氣息。
蕭鈞的眼皮開始不停地跳動,而眼也睜得越來越大,最終在他驚恐又有些絕望的目光注視下,蚯蚓被塞進了他的大嘴。
蕭鈞不想張嘴,但楓紅影捏住他腮幫子的臟手就像是把大鉗子,由不得他不張嘴。
蚯蚓被祭了五臟廟,味道……一言難儘。
蕭鈞發誓以後見到楓紅影有多遠就躲多遠,如果,有那麼一絲可能的話,他想也給楓紅影吃一隻,以彌補自己受傷的心。
以血還血,以蚓還蚓。
很快,他就想應該還有其他可以報複的法子。
因為楓紅影又摸索出一隻蚯蚓放進了自己的嘴裡,而且吧唧吧唧吃得香甜,就像是真的在吃龍須糕一樣。
陰森,詭譎,醜陋,甜蜜,最終以上四種神色在她咧嘴笑的一刻,組成了一個奇怪而又奇妙的微笑。
霎時間,蕭鈞覺得她的臉給人以純真溫婉的感覺,就像嬰兒一樣,乾淨,潔白。
“歌歌……”
楓紅影笑了笑,緩緩地偎入蕭鈞的懷中。
“呃……”
如果說剛才蕭鈞隻是吃了一隻蚯蚓,那他現在的表情就像是吃了無數隻,特彆是當他感到楓紅影的兩隻手環住了自己的腰,然後猛地用了用力,他瞬間覺著自己想是被兩隻鐵臂箍住一樣,氣都喘不上來。
坐忘第一人的摟抱彆有一番滋味……
“歌……歌……兼天天被這樣抱著,也確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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