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蘭從身旁摘下一朵野花,撕成一片片扔在地上,過了許久,說道:“敬哥,不如你再去和你師父說說,好好求求他,說不定他就會答應了。”
侯敬連忙搖搖頭道:“可不成了,我和師父說了兩次,師父大發雷霆,後來我又苦苦求他,他才答應我三年之後可以帶你回大雪山,還說什麼我現在是修行的要緊時期,不要……不要……”瞅了穀蘭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不要耽於兒女私情是嗎?”穀蘭手上用力將野花儘數撕碎,全都扔掉,粉麵一沉,向前走了幾步,悶不做聲。
“蘭妹,你生氣了。”侯敬匆匆站起,幾步行到穀蘭身邊,望著眼前麗人有些六神無主,忽然雙目一亮,揮手給了自己兩個耳光,耳光響亮,他臉上立時有了兩個紅手印。
“你做什麼?”穀蘭連忙抓住侯敬雙手,看了侯敬臉頰一眼,眼圈微紅,柔聲道:“你這傻子,打在你臉上,疼在我心裡,你何苦這麼折磨我。”說著摸向侯敬臉頰,輕輕摩挲,一臉柔情。
“卿卿我我……”
蕭鈞腦海中浮現這四個大字,連忙轉過頭去,卻見身邊空空,胡不平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了,想來他不願偷聽彆人私事,不告而去。
胡不平修為雖不如侯敬,但侯敬此時心中苦悶,雙耳便如失聰一般,胡不平離去,他竟未發覺,不過蕭鈞可沒這等本事,他正猶豫要不要跳下去,卻聽侯敬道:“蘭妹,要不然咱們跑吧,咱們去天上,去海裡,去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每天我抓抓魚,你唱唱歌,豈不快活?”
穀蘭眼前一亮,噗嗤笑道:“去天上做神仙還成,去海裡做什麼?做龜丞相嗎?”
侯敬搖頭道:“做龜丞相不好,太醜,咱們去海底做兩個銀針怎麼樣?”
“為何要做兩個銀針?”穀蘭麵露驚奇。
侯敬洋洋得意道:“所謂女人心海底針,就是說要猜中女人心思千難萬難,就像找海底針一樣,正因這女人心思難猜,才有‘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名言,究其根本,還是在這個‘難’字上做文章,蘭妹,你想,倘若咱們兩人都做了海底針,哪天下誰還能找到咱們?”
“這侯敬又犯傻了,他這是胡謅八扯什麼?當著蘭姐的麵把女子與小人並列,蘭姐豈不生氣?”蕭鈞心中暗惱,身在樹上兀自不忘狠狠瞪侯敬一眼。
誰知穀蘭非但不怒,反而笑道:“敬哥,還是你心細,想得周到,這法子我是萬萬想不到,不過……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你一讀就懂,不用猜。”說著緩緩偎入侯敬懷中。
蕭鈞看得瞠目結舌,半天沒緩過神來,心中隻有一個聲音不住回蕩:“一物降一物。”
得到穀蘭稱讚,侯敬更是得意,眉飛色舞笑道:“知我者,蘭妹也,我侯敬能得蘭妹青睞,實在三生有幸,雖死無憾也!”
“我可不要你死,敬哥,我要和你長長久久,永世都不分開。”穀蘭聲音無限溫柔,情意隱藏不住。
“此言差矣!”侯敬搖頭道:“所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可見隻要咱們彼此是真心真意,就算不是天天在一起,也遠勝朝朝暮暮常相伴了。”說著忽然一拍腦門,叫道:“是啊,蘭妹,咱們為什麼要發愁呢,依照古人所說,不要說是三年,就算咱們三十年不見,一輩子不見,隻要咱們心裡都有彼此,又何必傷心難過呢……”
穀蘭聽了這話,臉色霎時慘白無比,盯著侯敬滿臉驚恐。
侯敬兀自不覺,哈哈笑道:“朝聞道,夕死可也,哈哈,蘭妹,我想通了,想通了,這道理你明白嗎?哈哈……你想通就不用發愁了……咦……蘭妹,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怎麼了?你流淚了?”他一臉狐疑,神色奇怪,盯著穀蘭,有些茫然。
蕭鈞現在恨不得跳下去打侯敬一頓,三年都夠長了,還說什麼一輩子,他突然覺得穀蘭很不容易。
“敬哥,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穀蘭聲音有些發顫,淚水從眼眶中止不住流下來。
“沒什麼意思呀。”侯敬撓了撓頭道:“蘭妹,你彆生氣,我隻是想明白一個道理,沒什麼。”
穀蘭緊緊盯著侯敬,一字一頓道:“哪你剛才說的三年之約還算數嗎?”
侯敬道:“不必說算數,也不必說不算數,蘭妹,剛才道理我都說了,我看咱們也不必拘於三年,隻要咱們彼此想念,就算隔著萬裡,幾十年不見,其實心也和對方在一起的,何必想什麼三年十年呢?”
蕭鈞在樹上聽侯敬胡言亂語,顛三倒四,原本生氣,此時見侯敬言語真摯,神情肅然,想是發自肺腑,絕無虛言,一時愣住,心中忍不住想:“是啊,隻要兩個人想著彼此,又何必時時刻刻在一起呢。”
錚的一聲,穀蘭拔出匕首,抵在自己喉嚨上,顫聲道:“不成,我不答應!”
蕭鈞心下大駭,立時就想跳下大桑樹,但見穀蘭手中匕首劍尖上隱隱可見血跡,便不敢動,生怕驚擾了穀蘭,反而弄巧成拙。
“蘭妹,你這是做什麼?”侯敬大驚失色。
“敬哥,我自從在蜉蝣山見到你,我……我就喜歡上你了,是,你剛才說的都對,可是我一時一刻都不想和你分離,倘若以後見不到你,我也不想活了。”穀蘭淚如泉湧,神情哀傷之極。
“蘭妹,你先把匕首下……放,咱們有話好說,好好說,快點,你要是刺穿喉嚨,就要去喝湯了。”侯敬雙手亂搖,語無論次。
穀蘭搖頭道:“敬哥,你要我放下匕首也行,你答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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