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鈞還在夢中就被砸門聲,叫罵聲,還有腥臭之氣弄醒,匆匆穿衣出來,見天蒙蒙亮,而穀蘭早已立在他門前,她淡淡笑道:“呶,鈞弟,找麻煩的來了。”
蕭鈞微微一愣,聽了一會兒,皆是汙言穢語,什麼叛徒婊子之類,也有汙蔑蕭鈞穀蘭二人奸夫淫婦的,也有說要為葉夢真報仇的,還有罵野人、野畜生的,種種罵聲,不堪入耳。
縱然穀蘭早有叮囑,蕭鈞臉色也陰沉下來,這時他明白穀蘭為何這麼早跑來自己門前,想來是怕自己闖禍。
忽然一個大銅盆飛了進來,落在蕭鈞門前不遠處,裡麵皆是黃白之物,灑落一地,院中頓時臭氣熏天,蕭鈞忍不住皺了皺眉。
穀蘭卻視若不見,笑道:“去我屋吧,你這裡好臭。”
蕭鈞跟著穀蘭向她屋裡走去,走到門前,隻聽一個破鑼嗓子喊道:“姓蕭的,你和姓穀的男盜女娼,園裡的寶貝是不是你們偷的?快交出來!”
“師弟此言差矣,並非男盜女娼,而是男的也娼,女的也娼,不然為什麼隻有他能去千尋樓,而且天天躲在裡麵,連人都不見,必然是乾什麼見不得的事,男娼女娼,二馬並馳。”
這人說完,院外哄堂大笑。
“馬是用來乾什麼的?”
“騎的。”
院外又是大笑聲不絕。
蕭鈞的臉頃刻就像被潑了墨一樣,黑了。
“他雖然乾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事……”
葉寧那天夜裡說的話,忽然從蕭鈞心底冒了出來,霎時間他明白為何這一年多園中人看自己眼神都十分奇怪,原來……
蕭鈞聽見一聲咆哮,聲音從心裡發出,那裡好像藏著個東西,現在醒了。
“殺……殺……殺……”
蕭鈞念叨幾遍,猛然大吼一聲,邁開大步向院外行去。
穀蘭一直盯著蕭鈞,他身形方動,便去抓他胳膊,但蕭鈞身影極快,隻是扯住了衣袖。
嗤的一聲,衣袖扯下一截來,蕭鈞兀自不覺,仍舊大步前行。
穀蘭大驚,疾走幾步追了上去,抓住蕭鈞胳膊,叫道:“鈞弟,彆出去。”
蕭鈞隨手一揮,穀蘭陡覺一股大力湧來,如受重擊,登時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翻滾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鈞弟……不要出去……”穀蘭咳嗽一聲,又吐了口血。
蕭鈞似有所覺,突地停住身子,緩緩轉身望向穀蘭,此刻他滿臉黑氣,眼中漸漸冒出幽光,甚是可怕。
穀蘭看的一呆,身子晃了晃,仍舊說道:“鈞弟,聽我的,彆出去……”
“彆出去……出去……”蕭鈞喃喃自語。
一聲清響好似鐘磬之音,又似風鳴碎玉,在蕭鈞腦際不住回蕩,接著一股寒氣從蕭鈞丹田中升起,頃刻行遍全身,蕭鈞刹那間如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立時醒轉過來。
“蘭姐!”
蕭鈞看到穀蘭模樣,心頭大駭,匆匆跑了近前,將她扶起,餘光不經意間看到自己手背上幾縷黑色紋路快速褪去。
“糟糕,這是怎麼回事?又發作了?”
蕭鈞心裡七上八下,抬眼見穀蘭臉色蒼白,嘴角仍不斷流血,連忙用袖子幫她擦了擦,低聲道:“蘭姐,你沒事吧?是……是我不好……”
他知道多半是自己做的,心裡既忐忑,又慚愧。
“隻要你……不出去,我就沒事。”
穀蘭笑了笑,說道:“扶我……進去。”
蕭鈞慌忙應了一聲,當下扶著穀蘭進了屋。
二人雖然同處一院,但畢竟男女有彆,而且蕭鈞一直忙於修煉,極少進穀蘭的屋子,進來才發現穀蘭的屋子青磚鋪地,窗明幾淨,多了許多陳設布置。
屋子正中間有個大屏風,雕著蘭花,栩栩如生,裡間隱隱可見錦衾羅帳,玉盒銅鏡,胭脂水粉樣樣不缺。
“蘭姐這屋子好像修葺過……嗯,肯定是那人讓人乾的,他……他對蘭姐看來挺好的。”蕭鈞一邊打量一邊尋思,扶著穀蘭走到桌邊坐下。
穀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葫蘆,取些丹丸,和水服下,臉色稍稍好了些,笑道:“鈞弟,你把門打開,把桌子移到門口。”
蕭鈞一怔,隨即一一照辦。
當下兩人在桌邊坐下,屋門大敞四開,外麵仍舊叫罵不止,臭氣熏天。
蕭鈞想起方才手背黑紋一幕,猶豫良久,問道:“蘭姐,你……你剛才有沒有看到我身上有奇怪的東西?”
穀蘭道:“鈞弟,我剛才被你一下打飛出去,眼冒金星,迷迷糊糊,周圍都看不清了,更彆說你了。”
蕭鈞點點頭,暗暗鬆了口氣,回思方才情狀,不知那響聲從哪裡來,內觀也不見異常,百思不得其解。
穀蘭見蕭鈞低著頭,神色變幻,還以為他意氣難平,想了想,柔聲道:“鈞弟,記得,忍耐不是軟弱,是一種積蓄的憤怒,是磨礪中的長劍,你要用好它,不要陷入意氣之爭。”
蕭鈞抬起頭,思索片刻,點頭道:“蘭姐,你放心,我不會亂來。”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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