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站在王府門口,身影挺拔如鬆。
目光落在門外的蘇瑤身上,他的眼神霎時微怔。即便許久未曾如此麵對麵見,她的模樣依舊如記憶中一般,甚至更多了幾分清冷和淡漠。
這股疏離感,仿佛一把無形的劍,直直刺入他的心臟。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不顯波瀾:“既然來了,就進府說吧。”
蘇瑤輕輕頷首,臉上掛著疏離的微笑:“叨擾王爺了。”
楚曜沒有再多言,轉身向府內走去。蘇瑤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地穿過回廊,腳步聲在四周寂靜的府中顯得格外清晰。侍從們紛紛低頭行禮,但眼中難掩驚訝和好奇。
府中下人心中早有傳聞,今日得見,果然不假。
許多下人對蘇瑤仍抱有好感——她曾是王府中待下人最好的主人,如今的側妃卻總是冷眼相對,常讓他們提心吊膽。
楚曜徑直帶她來到書房,推開沉重的木門後,他轉身看向她:“進來吧。”
蘇瑤抬步入內,書房中的陳設一如往昔,書卷的墨香撲麵而來,四周布置井然有序。書桌上堆滿了卷宗,窗邊掛著一幅清冷的墨色山水畫,不見半點煙火氣息。
楚曜隨手關上門,走到書桌後坐下,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說吧,什麼事需要本王幫忙?”
蘇瑤站在書房中央,微微低頭,語氣平靜:“百味齋被查封了。”
楚曜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不可能。本王前些日子還讓下人去……”他話到一半忽然住嘴,意識到差點說漏了什麼。他很快轉口道,“百味齋的生意不是一直很好嗎?怎麼會突然被查封?”
蘇瑤嘴角微微勾起,笑意中透著幾分諷刺:“王爺覺得不可能,可事實擺在眼前。而且,這件事似乎與側妃有關。”
楚曜的目光一沉,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悅:“婉柔?這與你的百味齋有什麼關係?”
蘇瑤抬眸直視他,聲音淡然卻篤定:“我今日去了官府,恰好見到側妃的婢女青蓮頻繁出入。王爺覺得這僅僅是巧合?”
楚曜神色微變,沉思片刻後,搖頭道:“婉柔不是那樣的人,你們之前不是一直以姐妹相稱嗎?”
蘇瑤輕輕笑了一聲,眼中帶著一絲疲倦:“所謂的‘姐妹相稱’,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況且,王爺是否覺得婉柔不會針對我,您比誰都更清楚。”
楚曜沉默,目光幽深複雜。他並非不信蘇瑤的話,但他更不願相信婉柔會有如此作為。他忽然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後,比表麵看起來更加複雜。
沉默蔓延了片刻,楚曜抬眼打破了僵局:“百味齋是你的心血,你既然信任本王,本王定會查清楚這件事。隻是,事情沒查明之前,不要妄下定論。”
蘇瑤聞言,點了點頭:“多謝王爺。但我還有一事想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楚曜微微一怔,抬眼看她。
蘇瑤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意:“百味齋不過是個小店,卻遭遇無端的算計。既然你我早已無關,為何這些風波仍然與王府有關?”
楚曜眉頭皺得更深,沉聲問道:“你覺得是本王指使的?”
蘇瑤看著他,聲音依舊平靜:“王爺若想,我一個弱女子的確不值一提。但如果不是你,那就是你身邊的人。想必,王爺該知道怎麼處理。”
楚曜忽然輕笑了一聲,笑意裡滿是複雜的情緒:“蘇瑤,你總是這樣,仿佛一切都了然於心。但有些事,你未必比本王更清楚。”
蘇瑤沒有回應這句話,隻是再次微微頷首,語氣依舊疏離:“多謝王爺費心。若無其他事,我便告辭了。”
她轉身向門口走去,楚曜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背影上。就在她將手放在門框上的那一刻,楚曜低沉的聲音傳來:“蘇瑤,你,真的過得好嗎?”
蘇瑤的腳步微微一頓,卻很快恢複如常。她轉過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很好。”
楚曜的眸光變得更深:“那他待你如何?”
蘇瑤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聲音平靜:“他待我很好,我很知足,也很開心。”
楚曜的瞳孔一縮,整個人似乎怔了一瞬。很快,他收起情緒,低聲說道:“那便好。”
蘇瑤沒有再多言,推門離開。
書房內,楚曜久久未動。他看著桌案上的一份卷宗,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眼神幽深如墨。片刻後,他忽然開口:“來人。”
侍衛迅速推門而入,恭敬行禮:“王爺有何吩咐?”
“去查青蓮今日為何去了官府,越快越好。”他的聲音中透著冷意。
侍衛領命而去。書房內再次恢複寂靜,楚曜的目光卻沒有一刻停止追隨著蘇瑤的背影。
窗外月色如水,映照在他的麵龐上,將那一抹藏於眼底的情緒映得越發深刻。他倚在椅背上,輕聲自語:“看來,他讓你過得比本王更好。”
蘇瑤回到江府時,江曜川早已站在門前。看到她下車,他立刻迎了上去,滿臉關切:“事情辦妥了嗎?”
蘇瑤點頭:“楚曜答應會派人查。他的身份和權勢,可以讓事情儘快解決。”
江曜川卻不悅地皺眉:“所以,你還是相信他?為何不能再等等?”
蘇瑤輕輕搖頭,語氣堅定:“曜川,你知道,我等不起。百味齋是我的心血,我不能看著它毀掉。”
江曜川滿臉無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又緩緩吐出,伴隨著一聲沉重的歎息聲,
他那緊皺著的眉頭也稍稍舒展了一些,但眼中仍流露出一絲擔憂和不安。
儘管如此,他還是微微頷首,表示同意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不再阻攔你。隻是……倘若他對你抱有彆樣的心思,妄圖做出什麼越界之事,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聽到這話,蘇瑤轉過頭來,對著江曜川溫柔地輕笑了一下,她輕聲說道:“彆擔心啦,我心裡有數。我和他之間的那些過往,早就已經煙消雲散,成為遙遠的回憶了。如今的我們,不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罷了。”說完,她便轉過身去,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江曜川靜靜地站在原地,凝視著蘇瑤漸行漸遠的背影。
直到蘇瑤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江曜川都未曾再開口多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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