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也好,一個國家也好,隻要具備了天時、地利、人和,往往能夠興旺發達。欠缺了其中之一,或之二,或全部,家庭或者國家,一定會走下坡路,一天不如一天,這不值得大驚小怪。
姬囏也好,還是其他周王,富國強兵的堅強意誌,不見得孰優孰劣。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確實有著一定的道理。在兩三千年前那科技落後的年代,一個在今天看來非常平常的天象,就能夠把一個國家的君主嚇得瑟瑟發抖,這實在是一種悲哀。
在科技發達的今天,相關專家利用現有的曆史記載,加上現代儀器和計算機分析,竟然能夠推測出讓姬囏懼怕的“天再旦”,確實是發生了日全食。不知道地下的姬囏,知道後會作何感想。
不知道姬囏是不是被嚇出了病,他疑神疑鬼,寢食難安。經常做噩夢,以為有神靈會來索命。在他繼位的第八年,即公元前892年,姬囏就去世了。姬囏大概活了46歲,不過是個中年人。
總體上來說,姬囏在人們的心目中,形象還是不錯的。這從他去世後,文武大臣給他上諡號懿,就可看得出來。周懿王姬囏的兒子叫姬燮,但姬燮並沒能繼承王位,姬辟方搶奪了周王之位。
姬囏是周王朝第七位周王,本來在生前把姬燮立為太子。但姬燮默默無聞、生性懦弱,沒有權力鬥爭的經驗,更沒有形成擁護自己的勢力。而姬辟方早已經做好了篡位的準備,並取得成功。
嫡長子繼承製,是最沒有爭議的王位繼承製度。但一個王朝的權力結構,是千變萬化甚至瞬息萬變的。尤其是遇到天災人禍,朝政混亂,百姓生活困苦,這就給了覬覦王位者以可乘之機。
夏朝、商朝,都沒有嚴格執行嫡長子繼承製。或者說,是嫡長子繼承製與兄終弟及的結合。姬發建立周朝後,吸取了夏朝、商朝出現的王位爭奪戰的經驗教訓,在周公旦的協助下,製定並確立了嫡長子繼承製原則。這一原則,實行了大約一百六十年。
但越來越衰落不堪的現實,使周昭王姬瑕之後的周王一個不如一個。沒有強大的國力,國家就沒有與其他部落、方國爭奪霸權的底氣和實力。沒有厚實的經濟基礎,君王也不會成為說一不二、令行禁止,對群臣有堅強控製力的領導者,更不會有號召力。
因為姬辟方早已經做足了功課,姬囏死後,本來是姬囏王叔的姬辟方,篡奪了周朝王位。可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緣故,姬辟方並沒有把姬燮殺死。這給以後姬燮繼承王位,帶來了可能性。
在夏朝、商朝時期,還談不上有什麼宗法、禮樂製度。周公旦高瞻遠矚,嘔心瀝血,製定並頒布了以周禮為核心的禮樂製度。有了這樣的製度,保證了周朝建立後七任周王的順利交接。
有了嫡長子繼承製和周禮的製約,周王朝內部的王族、權臣,就不敢明目張膽覬覦和篡奪王位。沒有上層的爾虞我詐和爭權奪利,國家和社會就能保證長時間的穩定,利國利民利江山社稷。
但是,事情總有例外。姬辟方奪取侄孫姬燮的王位,開了周朝立國以來的先河。在姬辟方看來,經常遭受戎狄的入侵,無論如何都是奇恥大辱。他一方麵鞏固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麵抓緊時間備戰,想通過征伐戎狄,讓自己的篡位奪權合法化。
誰也不會想到,姬辟方繼位當年的第一件事,就是準備派遣申侯率領六師,大舉西征犬戎。或許姬辟方認為,長年累月遭受犬戎的侵犯,對周王朝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如果徹底擊敗了犬戎,不但可以報仇雪恨,而且還能讓臣民接受自己繼位的正當性。
準備攻打犬戎,發生在姬辟方繼位的第一年,即公元前891年。被任命為統軍大將的申侯,是被封在鎬京一帶的薑姓諸侯國國君。申侯慷慨陳詞,曆數多年來征伐犬戎給朝廷、國家和百姓造成的不利影響和各種損失,尤其是大量軍民的傷亡。
原來申侯的祖上娶了驪山氏女子,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長大後嫁給西戎的胥軒,生了個兒子叫中潏。胥軒就是戎胥軒,是伯益長子大廉的後裔。戎胥軒,是秦國和趙國的共同祖先。因為這層血緣關係,中潏後來歸順了周王朝,為其把守西部邊境。
中潏的後代大駱,娶了申侯的女兒並生下嫡子成。申侯心裡有個小九九,打算讓其外孫成,將來繼承大駱的首領之位。這樣一來兩全其美,利用這些關係,周王朝和西戎就能互不侵犯。
很明顯,申侯這麼想是有私心雜念的。他勸諫姬辟方不要出兵攻打犬戎,原來是為了換取其外孫成,將來能夠成為西戎的一個首領。申侯的外孫成雖然是嫡子,但不是大駱的長子。大駱的庶長子叫非子,從小就喜歡馬匹。非子養的馬,個個膘肥體壯。
有一次非子去犬丘販馬,犬丘即槐裡,正好遇到繼位不久的姬辟方。經過交談和觀察,姬辟方感覺非子非同凡響,不但談吐不凡,而且精明強乾。於是就把非子留下,擔任管理馬匹的牧正。
非子做了姬辟方的大臣,讓申侯憂心忡忡。他心裡最擔心的,是將來非子回到西戎,與他的外孫成爭奪首領之位。申侯表麵上說戰事會勞民傷財,骨子裡卻是在為其外孫成考慮。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西戎能夠臣服,免去刀兵之禍,未免不是一個好辦法。畢竟姬辟方剛繼位不久,他需要安撫朝中大臣,也需要安撫那些臣服的諸侯國,尤其是申國這樣的薑姓諸侯國。
權衡利弊之後,姬辟方做出決定。他答應不放非子回西戎,也不會讓非子回西戎爭奪首領之位。這一下子,申侯大喜過望。
滿足了心願的申侯,於是跑到西戎,把姬辟方準備攻打西戎的事情說了。西戎連續多年戰亂,也需要恢複,就很痛快地答應了。不但痛快地答應了,還答應永遠不再侵犯周朝的西部邊境。
幾個月後,西戎派遣使者,送來了一百匹良馬。正在加強軍力的姬辟方很高興,回贈了不少糧食和布帛等禮物。一場繼位之初可能爆發的戰事,就這樣在申侯假公濟私之下,成功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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