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真幾人當機立斷,找!
這次秘境帶著亓妙,凡事都得謹慎對待。
夜幕逐漸低垂,亓妙他們穿過密集的荊棘,走近了滿是嶙峋怪石的幽穀腹地,這一路上,他們又遇到一些同樣被困在幽穀、尋找傳送法陣的人。
彼時大家境地相同,相逢後,邱屠主動站出來,挑起交談的重任,和這些人達成協議,不管是誰先找到傳送法陣,都要想辦法在幽穀弄出動靜,吸引人過去。
約定好後他們繼續分頭尋找,時間一點點過去,獸群出現的頻率也開始降低,這一發現卻讓亓妙他們心頭的不安愈演愈烈。
不詳的預感很快變成了現實。
他們還沒尋找到傳送法陣,便先知曉了妖獸集體發瘋的原因。
亓妙望著天空。
天空此刻被割分成了兩個不一樣的世界,一邊夜色如墨,星辰點點,而另一邊天幕染上了耀眼的橘紅,亮如白晝。
他們來不及探究橘紅天空的含義,就又迎來了一波奔逃的妖獸。
這一次的獸群和之前不同,它們逃亡著,身後的地縫不斷地裂開,熱浪滾滾的駭紅熔漿從縫中噴湧而出,緩慢卻又殘酷侵蝕著一切岩石與植被。
而更遠些的地方,熔漿已鋪天蓋地,將幽穀撕扯的支離破碎。
一隻通體漆黑的獅獸不慎踩裂地麵,長蹄陷入地麵,還未抽身便被後方的熔漿侵襲。
粗戾的痛鳴在亓妙他們耳邊炸開,下一秒,黑獅“撲通”一聲重重的砸在地上,被緩慢溢流而來的熔漿吞噬成一片血霧。
倒黴一旦開始,便不知何時才會終結。
楚嬋不知第幾次後悔:“當時就該和柳如真他們一起走。”
那時一切發生的太過迅猛,他們潦草的分工,柳如真三人斷後,攔截住獸群讓她帶著亓妙先走。
當她帶著亓妙回到原來的岔口時,發現道路早已被另一邊流來的熔漿截斷。
楚嬋擅以符攻和陣法,但此刻符攻無法破局,而陣法又需要時間布置,然而她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起初,楚嬋還算樂觀,用符咒壓鎮,延緩熔漿擴散的速度,等著柳如真他們到來。可現在過去很久了,身後熔漿逐漸逼近,將她們困在了一隅之地,柳如真他們卻還未出現。
楚嬋不覺得柳如真他們會葬身在這裡,很有可能是因為她們走後情況有變,柳如真他們選擇了另一條路。
可柳如真他們不來,憑她一個人的力量不能保證將亓妙安全帶離。
眼見容身的地方越來越小,裸露在外的肌膚也被空氣灼的生疼,楚嬋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現在應該果斷一些,捏碎她和亓妙的命牌,保證亓妙能安然返回蒼梧宗。
這時,她被人扯了扯衣袖。
楚嬋回頭,看向亓妙。
細密的汗珠布滿少女的額頭,白嫩嫩的麵頰也泛起兩片熱紅,見她看過去,少女抿了一下唇說:“楚師姐,我有渡過去的辦法了。”
楚嬋一怔:“什麼?”
煉器坊的亓師妹眨了一下同樣濕漉漉的眼睫:“我之前煉製過一件水行靈器,它也許可以幫我們。”
少女說著,輕一揮手。
地上瞬間多出一通體漆黑的靈器,靈器以三支粗壯的‘腳’穩撐在地,高約半人,器身圓鼓鼓,刻錄著繁複的咒文。
看著……很是眼熟。
半晌,楚嬋木著臉道:“亓師妹,你這水行靈器為何看著那麼像煉丹爐?”
亓妙臉一熱,好在她的臉本身就被熱紅了,沒露出什麼端倪。
她拿出想好的說辭,厚著臉皮說:“楚師姐,我們不能以貌取器。”
楚嬋:“…………”
亓妙明白單憑言語無濟於事,於是她調動起靈力,把煉丹爐置放進翻滾的熔漿之中,並施以浮空術。
亓妙這一係列操縱行雲流水,楚嬋在思考要不要碎命牌時,她便試過了一次,確保可行後才和楚嬋說的。
楚嬋愣愣地看著那疑似煉丹爐的水行靈器,在地縫熔漿上水靈靈的飄來飄去。她整個人呆若木雞,驚愕取代了先前的無語。
真、真能在熔漿上穿行啊。
幽穀已經被地縫熔漿摧毀得不成樣了。
柳如真三人已經回到主道的陡峭崖壁,他們沉默的望著下方的熔漿煉獄。
“你們說,”邱屠艱澀的打破死寂,“楚嬋和亓妙為什麼不在這兒?”
回應他的依舊是一片死寂。
邱屠扒拉了幾下頭發,一臉抓狂:“她們該不會還在裡麵吧。”
柳如真闔上眼睛,“楚嬋不傻,說不定她們已經捏碎命牌回宗門了。”
“萬一沒有呢?”邱屠不似他這麼樂觀,窒息道,“要是亓妙出了事……”
他們回宗門會被活拆吧……
柳如真袖中的手指輕顫了一下,聲音極輕,“彆說這麼恐怖的事。”
“……”
邱屠蹲在地上,滿目愁容:“我們當時就該追上她們。”
唐鳴欽淡聲道:“我們解決完妖獸的時候,她們走的那條路已經沒了。”
邱屠向他投去幽怨的目光:“剩下那幾隻妖獸不足為懼,若非你戀戰,那條路也不會被熔漿吞沒。”
“……”唐鳴欽垂眸片刻,轉向柳如真,“他當時也沒收手。”
柳如真睜眼,和唐鳴欽四目相對了一陣,然後望向邱屠:“你為何不在那時喊住我們?”
唐鳴欽也看向邱屠,同樣麵露詢問。
邱屠:“……”
這鍋甩來甩去竟又落回到他頭上了?
邱屠受不了了:“你倆沆瀣一氣!蠻不講理!”
柳如真不滿道,“我們是有問題,但你就一點問題也沒有嗎?”
唐鳴欽默默的抱劍轉身,安靜地看著遠方,期盼著一個奇跡出現。
然後竟真的在熔漿海上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邱屠和柳如真進行著無意義的爭吵,忽然聽到唐鳴欽開口:“你們看。”
看什麼?
邱屠和柳如真有些煩躁的抬頭,朝著唐鳴欽所指的方向望去。
然後怔在了原地。
亓妙操控著煉丹爐靠到岸邊,楚嬋先登上山崖,然後伸手把亓妙也拉了上來。
確定亓妙安然無恙後,她轉身,興奮地向唐鳴欽他們揮手:“總算找到你們了,我和亓師妹可倒黴了,走到那岔路口發現路被截斷,差點兒被困死在那裡,多虧亓師妹的水行靈器,我們才從裡麵出來。”
說到這裡,楚嬋又忍不住回首誇讚亓妙:“亓師妹不愧是器感一百的煉器天才。”
唐鳴欽的視線從她們身上移開,落在那懸停在熔漿海上的黑色靈器時,終於不再麵癱下去,他一臉困惑的盯著底下的靈器:“水行靈器?這不是一個煉丹爐嗎?”
楚嬋聞言,擰起細眉,“你這個劍修怎麼還以貌取器。”
楚嬋這一路感受到了這水行靈器的偉大之處,雖然它長得有點像煉丹爐、空間略顯窄小、操控起來不似其他靈器方便……但這些都不重要!
因為它可以在熔漿裡自由穿行!
而且還可以抵擋熔漿的熱浪!她們這一路趕來,意外的舒服。
所以楚嬋此時一改先前質疑它的嘴臉,為‘水行靈器’伸張正義:“你看人家柳如真和邱屠都沒覺得這靈器奇怪,說到底還是你見識少才大驚小怪!”
唐鳴欽被楚嬋說的一愣又一愣。
然後他轉頭看了一眼柳如真和邱屠,兩人表情高深莫測,的確不似他一樣震驚。
“……”
唐鳴欽一時無助的抱緊了自己的劍。
難道真的是他見識少了?
柳如真:“……”
他在沉默。
如果他沒記錯,底下那玩意,不久前還是防守靈器,怎麼一段時日不見,就變成了水行靈器。
邱屠看了一眼被楚嬋說得開始自我懷疑的唐鳴欽,欲言又止:“……”
唐鳴欽,你沒有錯。
它可能,大概,就是個煉丹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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