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亦或是修士,首先是生而為人,七情六欲避免不了。
韓青的遭遇不可謂不淒慘,被人誣陷打生打死,更是失去了修士至關重要的丹田。
相當於道基已毀,今後已經無緣道門修行。隻能自生自滅,待到壽元儘,煙消雲散世間。
今後登天路,成仙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身邊的女子驚才豔豔,襯托的他一無是處。
失落嗎?怨恨嗎?崩潰嗎?你可以歇斯底裡啊?可是這些有用嗎?
有時他不僅回想,如果回到從前,他是否還會堅持同樣的選擇?但是答案是肯定的。
任時光更迭,我心依舊,堅如磐石。
現在除了洛傾城他不知道還能相信誰,就連他一向敬重有加的宗主,他現在也是持否定態度。
要說他被戒律堂帶走,身為宗主一無所知,他是不信的。
誰知道宗主有無參與其中呢,可能有時非他所願,也架不住手下人的添油加醋啊。
不過韓青還是決定了,等此間事了,他要向宗主問個明白。
不然如此死的不明不白,連宗門都不能回的日子,宛如喪家之犬,他如何能夠忍受。
與造化爐那邊聲勢浩大相比,洛傾城這邊顯得寂靜無聲,隻有晝夜如火,繁星點點,微風輕拂草叢帶動的沙沙聲。
但一心注視造化爐結果的洛傾城,包括所有人,都未留意到,或者沒人在意,此時在這禁地之中有個獨臂少年撫摸著身上的一道道隆起,心湖悲拗欲絕。
這個自走出韓家祠的年輕人,仿佛除了在洛陽醉香樓的前幾日過了幾日安穩日子後,後來的年月裡次次皆是苦不堪言。
孤苦無言的年輕人,這一天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了年少時代那個對一首詩推崇之至,每次吟誦搖頭晃腦,瞧著有趣扼腕歎息教書育人的夫子。
“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儘,死生師友。”
韓青猶記得,每次那名清瘦如麻杆的枯瘦老夫子每當吟誦起這首詩句,語氣裡總是隱藏著,他那個年紀讀不懂的落寞感。
直到如今,多走了幾步路,多看了幾本書,曆經了一些事情,仿佛才印證了那句文聖老爺的那句話:“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直到今日他才仿佛有些理解那名老夫子的心境,隻是這懂得讓人有些苦澀。
人為什麼非要吃虧上當受過一些苦之後才幡然醒悟?
瞧著好笑,當實打實真正輪到自己去麵對時,那種無助、絕望,不足與外人道也。
不怪乎葡萄老祖如此鄭重其事,那緊緊皺成川字的劍眉聚攏在一起,宛若一把出鞘的長劍,氣勢淩厲無比。
渾身上下聚攏的滔天氣勢正在嚴陣以待,萬一被黑衣童子臨陣脫逃,那這精心謀劃,全麵準備豈不成了一句笑話。
玉虛道長顯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哪怕薛道一飛身而出時比劃的胸有成竹的姿態,他也沒有掉以輕心。
無窮的能量從葡萄老祖與玉虛道長體內宣泄而出,彙成了能量汪洋,
種種壓迫伸縮向前直奔造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