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她是太醫院院首之女,不僅醫術了得,還是個現成的靈藥庫。一滴血,能救命,亦能補身。有這樣好的條件,誰還會花錢請府醫?
眼瞅著院子裡亂哄哄的,沈青青輕描淡寫地一甩手,休夫文書“啪”地一下,穩穩落在宋家母子腳邊。
正欲轉身,卻聽身後傳來一聲破了音的厲吼——“慢著!”
林氏嗓音尖銳,透著股子不容置疑的狠勁,“侯爺的藥方,留下!”
沈青青緩緩轉身,目光如刀,與林氏對視,冷冷應答,“藥方是我一字一句擬的,憑什麼留下?”
林氏怒不可遏,一步上前,氣勢洶洶,“醫者治病,留下藥方,這是規矩!”
沈青青嗤笑一聲,悠悠道:“既如此,那勞煩夫人把侯爺這一年的診金結一下。”
說完,又雲淡風輕地補了半句,“還有世子的。”
林氏臉色唰地一下鐵青,手指跟篩糠似的抖著,指著沈青青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整話,隻能乾吼——“你!無恥!”
宗親們見狀,有些坐不住了,紛紛開口打圓場。
“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醫女罷了,夫人何必跟她置氣?不如換個名醫,重新開方子,說不定侯爺的病立馬見好了。”
林氏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眉頭擰成了個結,艱難擠出幾個字。
“侯爺的病,怕是沒那麼容易……”
沈青青嘴角一勾,語氣刻意放緩,譏誚道:“藥方倒也不稀奇,隻是需以我的血作引,方能激發出藥效。夫人——就自求多福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徒留一襲清冷決絕的背影與滿地錯愕交織的目光。
……
侯府偏院,秋風蕭瑟。
沈青青正收拾著幾樣簡單的行裝。
不經意一瞥,丫鬟木香又一次被自家小姐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劃傷給刺痛。
鼻子一酸,說話間便紅了眼。
“他們……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小姐?”
說到“欺負”,沈青青眼前不自覺浮現出很多張臉。
娘親生她時難產,都沒來得及看她一眼,便去了。
不足月,父親便迫不及待續了弦。
繼母是皇商之女,家底頗豐,對她卻幾近苛刻,常年磋磨。
更是在誕下比自己小一歲的繼妹後,直接將她趕去破院,自生自滅。
好不容易熬到及笄,又遇上侯府上門求女衝喜,自己被逼替嫁,受儘冷眼。
想到這些,沈青青輕輕拍了拍木香的手背,柔聲安慰。
“從小到大,咱們受的欺負還少嗎?也不多這一件吧。”
聽了這話,從小跟隨自己的木香,心底的委屈像決了堤的江水,再也壓製不住。索性抽噎著將滿腔不平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這一年來,為了救世子,小姐你擬過多少藥方,放了多少血,嘗過多少藥,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給人治好了,他們竟過河拆橋!”
“過河拆橋也就罷了,怎麼還把屎盆子硬往咱們頭上扣?明明是嫡小姐千哭萬求,夫人連哄帶嚇,小姐才不得不答應替嫁的。怎麼就成咱們貪圖富貴,不擇手段了呢?”
說到這兒,木香的聲音愈發哽咽,仿佛想起了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還有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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