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門外,正站著崔令棠。
她本來是聽說沈川在這裡宴飲同僚好友,所以特意吩咐了柳掌櫃免費送些好酒好菜上來。
她原本是不打算進去的,隻是想等沈川出來了和他說幾句話,也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卻不想,聽到了那些人在調笑沈川,那些發笑裡,令棠甚至隱隱可以聽出幾分惡意。
她使了個眼色給柳掌櫃,讓他下去,柳掌櫃隻好把安排好要送的酒菜原樣送回廚房了。
然後令棠戴著幃帽站在了門口,仔細聽著。
她想走的,但是她就是挪不動腳步,想聽下那些人,以及沈川對她真正的看法。
沒一會兒,又聽到有個男人問道:“沈世子,上次我媳婦也去永安侯府的賞花宴了。
聽說崔家小姐貌美穠麗,婀娜多姿,你們同住在定國公府,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是不是見色起意這才娶她啊?”
“肯定是的!沈兄多年禁欲,不近女色,高嶺之花,這下居然被個貌美表妹勾住了!”
“哈哈哈哈哈!對對對!此女肯定姝色無雙,要不然憑何引沈世子折腰啊?門不當戶不對的,差著好一大截呢!”那些人又是一陣大笑。
孔閣老的孫子孔安世見那些人喝醉後越說越不像話。
崔令棠站在外頭全程沒有聽見沈川的反駁,心裡越來越發冷。
他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不維護她,就任憑那些人詆毀她?拿她肆意取笑?
如果她是哪個高官或者王公大臣家的千金,他們敢如此評頭論足嗎?
隻怕一句話都不會說吧。
這一刻她感覺到了自己與沈川巨大的天塹,感受到了階級差距的恐怖之處。
即便她與沈川正兒八經定親,那些人也瞧不上她的家世。
原來在他的朋友們眼裡,自己配不上沈川,門不當戶不對,所以一定是她故意靠著美貌引誘了沈川。
她再也聽不下去,霍然轉身離開。
以前她從不覺得自己想高嫁有什麼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她就是一個很愛金屋華服,蘭屋桂苑的俗氣之人。
她就是喜歡彆人捧著她,站在高處,不喜歡對著他人委曲求全,奴顏婢膝。
再說她千裡迢迢來京城這一趟,本就是想找個如意郎君,得嫁高門。
這一切都建立在她不愛沈川,不愛沈慎,也不愛沈譽沈深等人的前提下。
就像是當初應下沈川的提親一樣,她在乎的不過是定國公世子夫人之位。
沈川愛不愛她也沒有那麼重要,她要的是地位,是頭銜和榮華富貴。
可是當你真正對一個人上了心入了眼,你便會對他、對你們之間的關係吹毛求疵。
尤其是她這種受不得委屈之人。
你的心中暗藏愛意,但是對方也許隻是泰然處之,或許他內心並不愛你,而是在一旁冷眼旁觀你陷進去。
那該是多麼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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