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蹲在路邊,哆哆嗦嗦的點著一支煙,打火機怎麼都摁不出火來。
啪嗒啪嗒的聲響,和呼呼的北風配合的很好,方野像是中了邪,一下接一下的摁著,手指頭都酸了。
也不管這聲音有多擾人。
愛他媽誰誰!
他一貫如此,不管不顧,瘋起來會咬人,外麵的人傳閒話,說這人沒救了,離殺人也不遠了。
不敢大聲說,怕他聽見,這家夥耳朵可靈了,上次隻是有人提了句他媽精神不太好,就被狠揍了一頓,住院好幾天,醫藥費都是自己拿的。
方野像個狂徒,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要是不弄死我,讓我得了手……
誰不怕!
息事寧人算了,犯不著跟個瘋子一般見識。
“靠!”他終於低聲罵了一句,扭頭對劉濱說,“火機他媽的好像凍壞了。”
十二月,三九天,大半夜,特彆冷。
滲到骨頭裡的那種冷。
北風的冬天一旦來臨就仿佛永遠不會離開。
方野恨冬天。
寒冷無處可躲,室內室外都一樣,外皮內裡沒分彆。
他舉著打火機給劉濱看,胳膊哆哆嗦嗦,眼睛裡結了霜,憤憤不平的,好像遇到了世界上最不講理的事。
“不能吧。”劉濱還不信,拿過來方野手裡的打火機,狠狠摁了兩下,然後無可奈何的傻笑。
“要不我們回?”劉濱哆哆嗦嗦的說。
方野聲音也在抖:“你能不能行?挨打的是你,堵人的是你,找我幫忙的是你,要走的也是你?”
“我這不是……怕你凍壞了嗎?”
劉濱斜著眼睛看著方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伸手就要脫自己的長款羽絨服。
“停!”方野喊了一嗓子,“你他媽彆來這套啊,我不吃!”
劉濱傻嗬嗬的笑了,蹲在了方野旁邊。
他們身後是兩個綠色的垃圾桶,大冬天的聞不到味道,心裡卻膈應。
也煩!
方野煩的要死,好像他總是很煩,對誰都沒好氣兒,隨時都能打一架。
身上是一件薄棉服,幾分鐘就已經被凍透了,化纖的麵料,硬邦邦的,一動哢哢響,這聲音也讓他煩。
“靠!”他又低頭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罵誰,或許是罵自己,也真的挺該罵的。
到最後,還是劉濱受不了了,零下二十幾度,深夜裡就更冷的,天黑的可怕,仿佛又要下雪了。
劉濱說:“野子,不堵了,咱走吧,我他媽的要凍死了……哪哪都凍。”
幾片雪花落在了他張開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