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意的這口氣爭得很辛苦。
自從誇下海口不靠父母,他就真的不靠了,爺爺留給他一些錢,不算多,夠他念書讀大學,交了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攢下來的壓歲錢,也不多,但能讓他的生活費不那麼緊張,爺爺心疼他,老早就把家裡那個舊房子改了他的名字,趕上拆遷,得了一筆錢。
如果不是這筆錢,他還真沒勇氣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卻也不能像從前那麼大手大腳。
錢要省著花,第一次有了這種覺悟,但也還不錯,早飯就是麵包牛奶湊合了一口,昨天晚上做題到深夜,卻還是在鬨鐘響起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跟方野說考上挺容易的,其實是吹牛。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容易的事?不過是一張張做出的卷子一個個熬過的大夜,是手指寫出了繭子,是做夢都在刷題。
齊意迎著清晨的北風往複讀班走,手插在衣兜裡,突然就快跑了兩步,抬手把方野的羽絨服帽子蓋到了頭上。
複讀班在方野學校的斜對麵,離得挺近。
臉上一改平時的冷靜,皺著眉頭看他:“你那傷口不能凍著,你不知道?”
方野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前的衣服沒帽子,習慣了。”
“以後記得戴上。”齊意繼續皺著眉。
“好。”方野點點頭,像一隻溫順的大狗,臉上和煦的像是冬日裡的一抹暖陽。
恰好經過的劉濱看傻了,心裡深切的覺得,自己的好朋友變異了,從小野狼變成了大金毛。
丟臉。
劉濱搖著頭從方野旁邊走過,方野根本沒看見他,經過了學校門口沒有走進去,而是跟著齊意往前走。
複讀班規模挺大的,十幾個班級的複讀生,很多人都在議論著什麼。
其實,這一路上,隻要是見著那裡的學生,都會捂著嘴說著些什麼,齊意知道,他們在說自己。
一個突然闖入的外來人,的確很值得議論一番。
更何況,他身上的那些故事,就算他自己不說,總有人會添油加醋的往外傳。
這世界是麵四處透風的牆。
在這個灰頭土臉的破爛地方,更是保不住什麼秘密。
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齊意不在乎,他通通都當作看不見,聽不見。
到了門口,他輕輕的對方野說:“中午食堂一起吃。”也不管他樂意不樂意,甚至都沒等他回答,就一個人走進了複讀班的大門。
坐在教室裡最後一排,單人單桌,他挺喜歡的,老師講什麼,他通通都沒聽,耳朵裡塞著耳機,桌子上鋪著自己的複習資料。